聊完现在聊过去,聊到当年他们都还年轻时,丞相杯中酒一杯接连一杯。
“当年,太上太皇待你不薄。”
摄政王微笑着,“你要说什麽。”
那时,还是他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初到京城不久,太上太皇很器重他,就像现在的皇帝对小羽那般。
太上太皇有一知己挚友是付老将军,那时,将军也正年轻,跟他一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妻儿刚生下一女,家庭美满。
太上太皇的引见,他与那位英勇潇洒的战神将军,也算得上朋友。他们一起高歌纵马,一起喝酒,像现在这样隔着湖心赏月、畅谈等将来天下太平要做什麽。
将军兴致勃勃说,等将来,仗打完了,天底下不再有战争、姜国真正壮大起来,他要带着妻儿归隐,寻处桃源,与妻子做对快意的閑云野鹤。而丞相则说,要做一辈子的官,一辈子为百姓效劳。
那时,姜如晦还是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太上太皇只有一个皇子,太上太皇把他当做儿子般疼爱,十几岁的太子把他当亲弟弟、甚至同吃同睡。
那位战神将军,还教过姜如晦君子六艺里的骑射。
“姜如晦。”丞相遽然变得严肃,“你的名字还是太上太皇给你取的。这麽多年午夜梦回时,太上太皇没来找过你吗?”
摄政王面不改色微笑,“丞相在说什麽,本王不懂。”
“你当然懂,陈忘。”
摄政王脸色猛地一僵。
“太上太皇养大你,给你一切,你是如何对他留下的国家、他的后代子嗣的。你想栾禁现在的皇帝,还要造反!”
摄政王猛站起,盛怒下一把将桌子掀翻,酒水坛子一坛坛打碎漫到整个船,很快,熊熊大火烧起来。
“你也说了,我叫陈忘,不叫姜如晦。当年他灭我国时,怎麽没想过饶恕过陈国。何况,皇帝早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小皇帝了,不是吗?”
姜如晦脸色狰狞,掐住章广誉脖颈,“你做了什麽?”
章广誉呵笑一声。
“姜国国大地大,当时,多个国家商讨联手将姜国攻下来平分。不是你们先挑起的战争吗?”
“太上太皇是好战,然而他是一国皇帝,守卫自己的国土,是错吗?付大将军,他虽是武官,可他与我说过,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争!”
火越烧越大,船上放了格外多的酒,风起,火势漫延上窜已经将船舱烧毁,包着大火的木块掉下来。
章广誉被他掐着喉咙,嘴角流出来中毒颜色变暗的毒血,摄政王终于也意识到不对劲,七窍生痛,心髒像被绞裂般剧痛不已。
“你给本王下了毒?我明明没喝那酒!”即便银针验过,姜如晦不信这人,一口酒水没喝。
章广誉呵笑他,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摄政王谨慎不会轻信他。毒,是抹在杯壁外的。触碰一下,一盏茶内必定七窍具焚而亡。
他今天来,便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没想过再回去。
他章广誉为官多年,始终把服务百姓当做目的和信仰,现如今,他替皇帝除掉这个最大的隐患。剩下的,他相信皇帝和皇帝提拔上来的新人们,能做得很好。
他已经年老,当年跟随太上太皇的官员大多早已告老还乡、或身埋于黄土。姜国会有一个新的时代,是时候该把这国家一切交到新一代年轻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