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虽心乱如斯,可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清美面容之上的迷惘与无措却还是在瞬间为一贯的沉静与淡定所取代——尽管这份平静终究仅及于表面。
一想到方才在御书房中亲口道出的字句,司徒延卿便怎么也无法平复心底那已如波浪滔天的情绪。
——他还记得的。
他还记得那晚自己是怎么主动迎向楚越、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楚越的每一个碰触,而至承接下楚越的每一次侵入……明明说好了要忘却的,可他却仍清晰记得一切,而总在午夜梦回之际,因那过于鲜明的记忆而心乱难当。
穿越那戒备森严的重重宫阙,司徒延卿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应有的仪态对应着每一个行礼或招呼,心绪却因回想起那晚的经过而更加紊乱。
那一晚,他不仅没有抵抗,甚至还主动回应了楚越的爱抚。尽管一切全是出于本能,可他却以自己的双臂紧紧攀附着对方的背脊承受着对方的占有,而不是抗拒着试图将对方从自个儿身上推开……他毫无保留的接受、回应着对方所给予的一切,甚至在醒转之后,也始终未曾在心慌、无措之外,对那晚的经历存有分毫的厌恶或恶心。
就好像……他不仅仅是身体上未曾抗拒,就连心里……也完全接受了对方一般。
可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一直阻止自己继续深想下去,阻止自己去探究这样接受的背后隐含着什么……他甚至不愿去面对自己并未曾加以抗拒的事实。可今日御书房里姊夫的质问,却迫得他为了保护楚越而不得不道出了自己一直刻意规避的事实……
保护楚越……么?
思及那个让自己如此心乱的另一个理由,司徒延卿微微苦笑——虽说他一直不想承认心底的在意,可他自个儿所做的一切,却全都成了再好不过的佐证。
可他不能再想了。
如果事情就到此打住,那么一如他先前对那些个谣言的看法,时间一长,一切自然会风平浪静。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将一切维持在既有的状态下。如此一来,久而久之,他心里的那丝迷惘和潜藏着的、那些他不愿面对的事物,也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才——
「卿……司徒兄。」
便在此际,中断了思绪的,是一道过于熟悉的音声。司徒延卿闻声微震,而旋即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身子回过了头。
「楚越……」
望见来人的同时,自唇间流泻的,是隐带着无措的一声低唤。
自那日之后,睽违半个多月的二人,终于在今日真正见上了面。
能够亲眼望见那张让他魂牵梦萦多时的清美面容,楚越心下喜悦自不待言。可当他走近似有些怔了的青年,望见了那看似平静、眉宇间却隐带着一丝郁色的容颜后,原先单纯的喜悦,便立时为几分担忧和不舍所取代。
「好久不见……」
强忍下更进一步上前触碰对方的冲动,楚越在距离司徒延卿约三步之处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对方的眸光却已难掩激越,「这些天,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