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
祁钰绕过前院,往野径走了数步,遥遥望了眼后山的孤亭,又转身离开…
“走吧!去大理寺。”
明丹姝在大理寺这三日,外面的风声半点没吹进来,她却不急,反而觉得难得地清净自在…
所谓夫私者,人之心也。祁钰不是坏人,更不是昏君,只是这私心二字落到了皇上身上,就变成了要了命的事。
她并非不懂父亲的心,只是不平。
“奴才夏光,给瑜主子请安!”梁济死了,御前总管的位置另有人顶上。
能在梁济手底下不显山不露水地熬到今日,自然是个有眼色的,万分恭敬:“皇上亲自来接瑜主子出大理寺,瑜主子请吧!”
“公公先出去略等等,容本宫整理一番。”明丹姝听着外面狱官的动静,着意将人支开。
转身绕到另一侧的牢房,冷眼瞧着来人…
“瑜昭仪?”季绥哪还有从前御史中丞的威风,满头满脸的官司,真真是倒了血霉!
后知后觉想起了她竟是明章的女儿,这辈子头回脑袋里这么清明!破口大骂:“贱人!妖言惑众的贱人!”
明丹姝饶有兴致打量着他的狼狈姿态,吩咐四周的衙役:“你们先下去,本宫送季大人一程。”
皇上都亲自来接了,谁不知道这位主子得势,哪里会为了个将死之人得罪宫里的娘娘?
“属下们告退。”
“季大人…本宫有事问你。”明丹姝走近,居高临下打量着手脚都被铁链铐住的季绥,明知故问:“当年,是谁…在朝上与徐鸿状告本宫父亲贪污军饷?”
“明家满门抄斩乃先帝亲判,你这妖妃今日诬陷我季家…”季绥咬牙切齿,恨不得手撕了她!
“诬陷…说得真好!你知道季家是冤枉的就好!”明丹姝放任他大吵大闹,他越是激动,她笑得越是俏媚开怀。
分花拂柳似的拔下发髻上的金钗,顺着季绥颈间的皮肉,慢条斯理地戳进去,声若翠鸟弹水,轻盈愉悦:“本宫今日。。。就是想让你尝尝,这受人冤枉的滋味!”
“你…你…你不得好死…”季绥的血从口中涌出来,神情可怖地咒骂着她。
眼见着他咽了气,慢条斯理地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莲步款款走出去,眼风扫过不远处的祁钰,又吩咐夏光:“去,给季大人收尸。”
祁钰颔首示意夏光,迎上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替她暖了暖手,小心翼翼将人揽在怀里:“何必亲自动手,脏了你的衣裳。”
明丹姝不冷不热,也不言语,就这么任他揽着上了马车。
大理寺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百姓,她留步,在人群里扫见了山姜,才展颜:“臣妾谢皇上。”
“快瞧瞧!快快快看!昭仪娘娘笑了!”瑜昭仪的美名儿早就在民间传开了,如今又添了一层身世之谜,百姓们俨然都将她当成了话本子里的人物。
“难怪被人陷害进了大理寺,这模样儿,多招人嫉恨!”
“难怪皇上这么宠着!这要是我媳妇儿,我还不得成天菩萨娘娘似的供着!”
“可听见了?”祁钰听见这话觉得实在有趣,垂头低低笑了几声,也带着哄她乐一乐的心思。
吩咐身后的夏光:“传朕旨意,晋瑜昭仪为瑜妃。”
知道她的心结,索性当着百姓们的面,朗声重复了一遍旨意:“旧案不明,太傅沉冤多年,朕已着令六部开堂重审,赐尚方剑立于衙堂,不得偏私枉法,百姓皆可督之。
明丹姝心中亦受震动,他当年的默许之举虽不能提到明面上,但将朝廷内斗公诸于众,可见他清明吏治的决心。
按下心里的不解,当着众人的面行了大礼:“臣妾替明家谢皇上恩典。”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由百姓监审的案子这可是大齐开天辟地的头一桩!议论纷纷,无人不感叹皇帝贤明果决,更是做实了明丹姝的宠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