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惊喜不已,“牛武叔,你哪里搞来的?我正愁到时候要是背不动了,可能要耽搁咱们的行程呢。”
牛武一边将她那一背篼竹笋放在毛驴背上拴好,一边回道:“找乡长家借来的。”
借?哪可能?一定是花钱了。
芦花明白牛武叔是为了她才借毛驴来。
牛武长得孔武有力,挑一担百十来斤健步如飞。如只他一人,就不需要破费钱去租借毛驴使唤。但是加上芦花这一背篼,那就有三百多斤了,他一人挑着,还要走这么远的路便十分吃力了。
芦花平时没干过什么重活,让她即使背个二三十斤走几个小时的路都费力,何况她贪多,那日挖了满满一背篼还冒了尖儿的竹笋。
芦花再三追问借一天毛驴来使唤花了多少钱,牛武刚开始说没花钱,但抵不住芦花锲而不舍地问,才松口告诉她花了一百文钱。
“一百文??”芦花吃了一惊,“这么贵!”
心里默默算账。
一车木炭是一百二十文,这一头驴用一天就抵得上一车木炭的价格了。
而一只老母鸡才十几文,天哪,她在干嘛???
钱没赚到一分,先花掉了一百文。
芦花站定,拉住了驴嘴不让走,“牛武叔,咱们还是把这驴还给乡长吧。”
牛武笑:“干体力活儿嘛,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劳动力。而且我们要用一天,挺耗力气的,所以也不算贵。”
“可是……可是咱们这几百斤笋子还不说准能卖到几个钱呢,万一连租借驴子的钱都赚不回来呢?牛武叔,还是别用毛驴了吧,我背得动。万一我走不动路了,你就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去镇上卖你的东西。我这一背篼笋子,能卖就卖,不能卖我再背回来自己吃也没啥,就当我今天出出汗减减肥。”
牛武和牛桂香都已经习惯了她说话不着边际,跟郁家其他人不同。
“看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出发,就说起丧气话了?”牛武劝她道,“一定能卖掉的,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你听过物依稀为贵的吧?放心吧,有赚头的。”
芦花又默默算账。
刘桂香给她讲过价格,一斤带壳的笋约可以卖到八到十文钱,就算八文钱吧,三百斤笋便就是两千四百文钱。不带壳的笋子就上浮个一两文钱一斤,算十文钱吧,那就是三千文了,折合下来就是三两银子。
芦花略略放下心来。
迈开脚步跟着牛武出发了。
“牛武叔,等咱们赚到钱了,就自己买一头毛驴来干活儿!”她开心地畅想着,“不用它的时候,咱也租出去给乡亲们拉磨犁地驮东西,咱意思意思收个五十文一天的租金,比乡长家便宜一半,肯定很多人抢着租借咱们的毛驴,以后我们就躺着数钱了,哈哈。”
老实巴交的牛武听罢,也嘿嘿地直乐道:“好,这个主意好。”
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终于到了枫桥镇上。
委实牛家村离场镇太远了些。
芦花只是打甩手,也走出了一背的薄汗,浸透了她贴身穿的内衣。
出发的时候是卯时,大约是早上五点多钟,天没亮,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巳时,也就是上午十点钟了,日头快要升到头顶上。
所谓的集市就是枫桥镇的赶场天,每月逢五逢十,即每月的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这几天就是枫桥镇的赶场天,到这一天的时候,四面八方村子里的人都来这里集中交易、买卖货物。
枫桥镇并不大,不过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的几条街道---竖着一条长约一公里的主干道,横着三条几百米长的支干道,就像个大写的“丰”字躺在地上。集市就设在这几条街道,摊位从一条街的入口处一直摆到这条街的尽头,没设置固定的正经摊位,你蹲那儿,背篼箩筐一搁或是头上插个草标便就算是个摊儿了。
每条街道上售卖些什么东西,倒是井然有序,似乎早就形成了默契。比如专卖鸡鸭鱼这些鲜活物的,需要当场杀生、处理毛皮内脏等,便摆在支道上。主干道还有过路的行商,不至于影响镇容。另外,还有镇上的官府衙门提供了处理活物的场所以及水,只是要索价一文钱。再比如售卖布匹、胭脂水粉等物的又在另一条街。大家挨着摆,来得早自然就抢占好的位置。各自分开,各不相扰。生活用品,衣食住行……就是马匹、毛驴、牛羊等这些大件活物都有交易,只是量少,物品卖相也不咋样,选择面窄。总之挺齐全的,应有尽有,足够满足枫桥镇上的人及各村村民日常生活所需。
牛武带着芦花来到专门卖蔬果这条街,发现集市上人不多,地上丢弃的烂菜叶子、烂水果到处都是,像大风过境,一地狼藉。比起其他几条街,热闹的情形有些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