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哈哈一笑。
事情说定,笋壳子她也不捡了,拿了刘桂香带来的锄头,她负责挖,刘桂香负责捡拾打理,最后装满了一箩筐一背篼的竹笋,各自收获丰厚,满载而归。
刘桂香本是要帮她把笋子卖了,到时候钱就两家人分,但芦花想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两家情况差不多相当,但牛武每隔几日就能弄到些河鲜或者野味儿去换银子,芦花没这本事,她要搞钱,只能想其他的法子。
刘桂香便答应了帮她照看一天婆婆和小叔子,由她自己去卖笋。
冯慧茹得知芦花第二天要去赶集,将她的想法追问了出来,沉下脸来道:“女人家赚钱的门路能有啥?你会绣手帕吗?你会做荷包吗?你会给人缝缝补补浆洗衣物吗?若都不会,其他的门路莫要想,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败坏我郁家门风,乖乖在家等着你男人回来才是本分!”
幸得刘桂香先给她打了剂预防针,不然冯慧茹这一顿训,芦花准得打退堂鼓了。
芦花听得懂冯慧茹的意思。
婆婆的话说得已是那么明显了。
在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女人赚钱的说法。有,也就只是冯慧茹说的那种干点手头上的零碎活儿,做帮佣之类,那能找几个钱?再说芦花哪里懂针线活儿啊。
便是懂,乡下地方上的小镇子,想来也没有人家有闲钱来买别人做的针线活儿,自家女人大半都会做的。唯有大城市里的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人服侍的,那才需要找人去做些刺绣活儿,以及缝缝补补和浆洗衣物之类等。
那么除此之外,需要女人的活计呢?名声就不好听了,那是不正经的女人才会干的事情。
良家妇女抛头露面都是个大忌。
“娘,只要不偷不抢、不干没良心不要脸的事情,行得正立得端,便不会给人口实戳脊梁骨。”
芦花将刘桂香的话拿来用,冯慧茹听了嗤之以鼻:“就这?呵,如果就这样,你以为银子就能跑你口袋来了?痴人说梦。”
芦花点点头,同意道:“娘,我的确是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主要想法是想去看看笋子好卖不。我们家那么大片竹林,长了好多竹笋。如果行情好,有人愿意买,那我就回来加把劲儿多采收些,多跑几趟镇上。另外我还想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可卖的,如果能倒腾倒腾卖点钱,手里宽裕些了,我就能让您和弟弟日子过好点了。”
冯慧茹怔了怔,脸色略有和缓。
芦花见状,软下声来再接再厉道:“娘,齐书虽是没说过,也从未表现出来,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压力很大。此次他去安义县县学做教书先生,全仗着隔了一层的关系,可那个关系人徐宏远在天边。高大人给不给面子,难说。他就是不给面子,齐书又能怎么办呢?他不可能写信去向徐宏告状啊,您说是不是?所以,我们不能将所有宝都压在齐书一个人身上。万一他在那里没成事,到时候还得回牛家村来。如果我恰好找到一条生路,我们一家子不就还有路可走么?”
冯慧茹再没了话说。
沉默了会儿,她长叹一口气,道:“那你精明些,别让人把你卖了还给人数钱。”
芦花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原来娘也会开玩笑啊。”
冯慧茹剜了她一眼,“谁跟你开玩笑?你看你,一脸蠢样儿,我真不相信你能找银子回来。”
芦花笑了笑,没接茬儿。
她不敢托大,先去看看情况吧。
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再不想办法,山穷水尽,难道真要扶着婆婆背着弟弟去找齐书么?
万一他在安义县真的也过得很狼狈、窘迫,去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相顾无言,对着垂泪叹气,那样丧,芦花实在不敢面对这种境况。
转天芦花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天还没亮,便背着一背篼没剥壳的竹笋出发了。
背上沉沉的,估计有上百来斤。
因为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土路,芦花便在双肩上垫了厚厚两块毛巾,以防止肩膀被背绳勒伤。
到了村口,牛武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竟然牵了一匹毛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