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了想薛长亭的样子---回来郁府后芦花就再未同那男人照过面,一向都是二房的人在招待他---但是,到现在,芦花还是对那个男人的印象深刻。他长倒是周正,高高大大,国字脸,一脸正派,有点儒雅范。记得初见面时听他言语虽有些轻佻,可也只是对郁齐山说话时才那么样子,对她却是正正经经,十分客气。
不过,就是,他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怕是要三十岁往上数。
而齐碗,半大不大,叛逆期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吧。搁自己这世界,就是个中二的小女孩儿。
情窦初开的年纪,骤然遇到了一个成熟睿智的、看上去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极易受到吸引,做出冲动的事情出来。
并未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只当齐碗拿她当树洞,吐露了一番心事罢了。
芦花震惊过后,很快就释然了。
又想,若是两人身份一对调,薛长亭是个富家少爷,而郁齐婉不过小民小户人家的女儿,齐书未必反应就这么大,兴许还只担心齐碗高攀不上,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想法子帮她高攀成功,哪里会像此刻这样一脸怒容?
也许他未尽的话是“她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不过碍于那是他的亲妹子,他不好当着自己的面叱骂出来吧。
可转念又一想,他如果当自己是关系亲密的人,那即使是他的亲妹妹,又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夫妻之间说的呢?
无法交心,可见,终究,还是,他对自己有几分疏离的吧。
心思辗转反侧后,芦花就有些失落,有点怅然,默默地在床沿上侧坐下来,端起碗待要继续喂郁齐书吃饭。
手指触到碗沿冰冷,又站起身来:“饭菜已经冷了,我去厨房给你热一热。”
郁齐书不耐烦地道:“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饭?你别折腾了。”
你吃不下,可我还没吃呢。
不过算了,她也心情失落得没胃口。
芦花把饭碗收拾收拾装进食盒里,放桌上等着婆子们过来拿走,又去墙角边架子上拿了帕子,用水打湿后给郁齐书擦拭了嘴脸和双手,然后重新在床边坐下来,隔着一层被子轻柔地给他按捏着小腿。
两个人默默相对一阵。
芦花瞥到郁齐书把她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他想说啥。
赌气想不理他,于心又不忍。
芦花低眉顺眼,一边给他按捏,语气平平,一边就道:“你不用太过紧张焦虑,我觉得齐碗她就是常年待在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什么像样的男人,这冷不丁家里来了个成熟又有点魅力的大男人,就产生了好感。但喜欢同要交付终身那可是两码事,她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一点还是拎得清的。平时我们多关心关心她,再给她多灌输些……”
“芦花,”郁齐书却张了张口,犹豫的:“你,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
“……”芦花差点绷不住就想哭出来。
死死咬着唇,抬眼瞪去,“你也晓得了?”
郁齐书斜倚在棉被上,睇视着她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薛长亭成熟又有点魅力?你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
芦花怔楞了一秒钟,下一刻,俏脸胀得通红,捏起拳头便照着他的胸口,雨点般地捶打起来。
郁齐书难得开怀一笑,他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先去吃饭。”
芦花忿忿地甩开他的手,重重地哼了声,“算了,我也吃不下。”
郁齐书也不追去,顺势就放开了,依旧笑着:“是忧愁齐碗这事么?”
“不是。”芦花自不可能袒露心事。
“长嫂为母,你担心她,是必然的。”
哎,算了,不跟他争辩,管他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