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事?”王婆子已压根儿不信了,唯恐对方要求返还聘金,疾言厉色道:“哼,欺负我们庄稼人老实吗?我知道你们当官的精明得很,只怕肚子里打的主意是一等我们把人领走了就反咬一口!”
“哎呀,王大娘,你实在是多虑了!”周保哭笑不得,“郁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言而无信之事?大家按照程序退婚,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就是闹进衙门,只要凭据在,该怎么判定就怎么判定。”
“别介!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还知道官官相护这四个字,反正我们是坚决不得退婚的!”
王婆子油盐不进,周保无奈,张目四顾:“那,可否请你家儿媳妇出来说话?我家大少奶奶是她的远房亲戚,我想……”
“甭想!”王婆子蛮横地截住他的话,“你们实在不想要她,那你们可以打杀发卖了啊。反正都是你郁家的人了,与我潘家不相干,她任凭郁家处置。”
张妈急了,冷语道:“她是明媒正娶来的,随便打杀发卖了,我们还怕你们到时候以此为借口来找我们要人呢!”
王婆子得意一笑,“既如此,那就都拉倒吧。”
“……”张玉凤同周保相视一眼,目中都是莫可奈何之色。
先前已经给夫人办砸了事情,这回想将功折过的心情很焦灼。
想了想,张玉凤软语道:“当时娶她过门不过是给我家大少爷冲喜的,又没入过洞房,退婚之事有何不可?夫人都只当买了丫头入府照顾儿子,谁都没拿她当儿媳、当妻子看待。你们是她的亲戚,也不好眼睁睁看着她在郁家吃苦吧?”
王婆子乜斜着她,要笑不笑地问道:“你说洞房没入就没入?”
“……”张玉凤张口结舌。
她断然不敢回一句“可以验身”的话。
既已知了芦花是寡妇再嫁,焉知她是否还是完璧之身?倘若提半个验身二字,说不定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王婆子见状,更加得意,开始赶人走:“晦气,大清早的,你们跑我家来说这种糟心事情,纯粹不让我家好过!”
她不想再啰嗦,抓起门旁的扫帚打扫起屋子来,故意搞得满屋子尘土飞扬。
周保同张玉凤两个掩鼻抬脚避让她,一步步就被王婆子扫地出门了。
张玉凤气恨不过,发怒道:“牛家村的人都知道你将自家寡孙媳当做远房亲戚嫁到郁家来,你这是欺骗!”
王婆子叉腰大笑,“那你们到官府去告我们啊,看这丑事张扬了出去,谁有脸没脸!”
泼妇才不在乎脸面呢。
而郁家要脸。
冯慧茹正是想要挽回点面子,才要潘家出面自承过错,主动退婚。
周保和张玉凤只得悻悻而回。
要求潘家退婚的想法落空,冯慧茹就想简单粗暴地直接将人发卖了事,眼不见为净,她吩咐周保去找个可靠的牙婆到府里来。
但是,二房李小莲那边得了李进忠的讯息,一早就交代了丫头婆子们些为她死死盯着大房这边的风吹草动。
周保和张玉凤无功而返,李小莲笑得岔气。
得知冯慧茹想将芦花卖掉,“她想得倒美!”立刻闻风而动。
“姐姐,你好糊涂啊。”
李小莲不请自来。
“芦花是齐书明媒正娶的妻子,既不是妾也不是外宅,更不是个通房丫头,哪里是说卖就能卖得的?”
冯慧茹胳膊肘随意搭在桌面上,遮挡处,长指甲掐进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