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多风光的人,本身长得出挑,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又以状元郎身份出仕得皇帝器重,进而招做女婿。
驸马爷啊,喊皇帝一声爹,天潢贵胄,多少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尊贵身份,此后封妻荫子,郁家至少可以荣耀三代!
就是撇开驸马这个身份,单看他自己挣到的前途---翰林院修撰,皇帝秘书,那也是她这个穿越到乡旮旯里的女人高不可攀的,只怕连见上他一面都比登天还难。
年纪轻轻就攀到了人生巅峰,前途一片光明,谁想到他脑子一抽。
可,若非他脑子抽了,自己哪里又能如此幸运地、一步到位地入了他的家门儿,嫁他为妻?
这也是她从前做梦都达不成的愿望。
芦花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怎么着,心情复杂,都觉得自己这心态有些扭曲了,怎么能幸灾乐祸呢?
转念就想到郁齐书现在的境遇---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父亲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从未过问过他,亲娘则把他交给一群不尽心的下人了事,人生如此难堪。
芦花在门槛上坐下来。
怎么面对郁齐书,明天又怎么过,今晚睡哪里,好像很多事情要思考,但又好像不需要她如此操心,因为有哥在,有齐书在。只要他在,她就可以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他来操心就好了。
芦花脑子里想七想八,纷纷乱乱。
郁齐书已经在床上等芦花等很久了。
屋子里只他一个,无人伺候,很安静,安静得像坟墓。连那几个呱噪的婆子也不知道跑去哪儿闲磕了,好像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把他抛弃,留他一个人在坟墓。
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脚步声,判断是芦花的,方才松了口气。
其实芦花的脚步声很好判断,因为若是其他人,走路定然粗沉,不会似她这般轻手轻脚,像是怕惊扰到他。而且一定是人未到声先到,在院子里就喊他,或是直接哐当一下把门推开,不请自入。
可是,郁齐书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芦花进屋来。
她回来了也不进来,不知道在外面磨蹭什么,或是,她又走了?
郁齐书有些着急起来。
他用手扒着床沿借力,费力地挪动身体,将上半身自雕花木床上探了出来,然后扭着头看向房门,眯着眼眸努力去寻芦花的身影。
微阖的房门外,透过门缝,他看到外面有一团模糊的影子蹲在门口一动不动,芦花就在门口的呢。
吊着的心放下了些,又担心她在母亲那里的遭遇,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喊芦花进来问,便做作地大声道:“是清箫回来了吗?”
芦花正捉着膝盖发呆,骤然听见身后屋里头郁齐书说话,竖耳听,他又喊了声清箫,便急忙起身,推门而入,“齐书?”
一看床上,郁齐书半截身子都悬在外面,只手撑着床沿,身体在打颤呢。
芦花眉头一跳,“小心,你别摔下来啊!”
慌忙跑过去,扶着郁齐书重新在枕头上躺好。
“回来了?”郁齐书望着她仍旧发红的眼眶,眼神儿暗了暗,径直问道:“是不是娘说你了?”
芦花避着他的视线,低着头为他掖被子,“没有啊。”
郁齐书哼了声。
从小就认识她,她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说实话。
张妈是他娘身边最信任的人,很多时候张妈的态度就是娘的态度。
那会儿张妈带着人来二话不说就进来搬东西,要把芦花赶到隔壁房间去住。所以,娘把她叫去,还能说什么好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