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苦涩,将药汁悉数吞咽下。
嬷嬷叹了口气,没再多言,拿了药碗退下。
玉黛拉过被衾,重又躺下。
外头天光已然大亮,初阳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落在她眼角,将那滴无声无息淌出的眼泪,衬得分外斑斓。
房间外头,原本该在书房里等着嬷嬷前去回话的谢稷,此刻正立在门外屋檐下。
清晨的阳光同样罩在谢稷身上,他抬手揉着眉心,一身的疲惫。
嬷嬷缓步出了房门,刚一阖上木门,回头便撞见了立在屋外檐下的谢稷。
嬷嬷心下微惊,不知里头和玉黛的话,谢稷听到了多少。
“主子……”她犹豫的轻缓了声。
谢稷捏着眉心抬眼看向嬷嬷,半晌后,接过了那空了的碗。
冷声道:“她想横死街头是吗?我看她是不知道,横死街头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他捏着碗沿子的手指格外用力,几乎将那药碗的边沿捏的裂开了几分。
药碗裂在掌心,划破了谢稷皮肉。
几滴血珠从手上滴落,坠在门前石阶上,染污了干净的阶石。
谢稷目光沉沉,缓步走下了台阶。
几瞬后,停在石阶前头不远处的树下,侧首望向内室的窗棂。
窗棂未曾阖上,远眺之时,隐约能瞧见几许玉黛的身影,又好似什么都瞧不见。
他原本是想要等嬷嬷送完了药后,等嬷嬷前去回话的。
可后来坐在那书房里,心里却焦灼不安。
鬼使神差的出来,走到了卧房外头,做了宵小窃听旁人言语之事。
他实在是想知道,玉黛知晓他给她当真送了绝育的汤药时,会是什么反应,也实在想知道,她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还是想给他生个孩子,又是不是只是在同他赌气。
可是,当他走到卧房门外时,瞧见的却是她毫不犹豫饮尽那碗“绝子汤”。
他瞧不见她半点不情愿,听不到她半句求饶服软。
反倒,只听到她那些不亚于尖刃刺刀般的言语。
她口口声声说着她对他的恨意,
她说,她甚至更愿意做那个在沈家被羞辱折磨的少奶奶,也不想跟着他。
她说,无非是没有选择,被逼无奈,才会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她说,若是能让她选,她宁肯横死街头,也不想和他纠缠。
真是可笑。
他费心保下她的性命。
却换来这样结果。
既是如此,那不如,就让她瞧一瞧,真正横死街头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也让她知道知道,没有他,她连性命都不能自保。
谢稷闭了闭眸,嗤笑了声,突地道:“过些时日,沈家抄斩之时,我会亲自带玉黛过去瞧一瞧行刑,安排护卫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