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近来身体似乎常有反应迟钝的现象,迦叶按下心头这股奇怪的感觉,看向上首唯一端坐着的熟人。
“见过靖弦掌门,”他拱手道,“见过诸位掌门。”
靖弦朝他点点头,其余几人则觑着靖弦脸色,未作回应。
迦叶暗自挑了挑眉。
这时靖弦开口了:“迦叶,你也听说了罢,前几日汴河城中发生火灾,当时靠近火场的人皆沾染魔气而堕魔,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凡人。”
迦叶点点头,就见靖弦眼也不眨继续道:“这种现象是在火灾两日后才发现的,路过的仙家弟子发觉异常,上报师门,故而我等欲联合调查。”
“而目前所知的情况是,兰庭百年前乃是因自己心魔反噬而堕魔,所以她原本的魔气并无侵染之效,并且她出现在汴河城之前时魔气也被证实尚未具备侵袭他人的能力。可致使凡人堕魔的魔气又确是从她身上所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死前曾接触过持有这种魔气的人,从而主动或被动地植入了这种魔气。”
“而有人看到你那晚曾登上发生火灾的那处顶楼,所以今日叫你前来,便是为了查清你与魔气来源是否有关。”
这句话是由靖弦身旁一位中年人说的,迦叶朝他看去,觉得此人也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代晟说完便等待着靖弦发话,按照他们之前相商的办法,在座几人好歹一门之首,修为自是不差,把人叫来眼前便可感知对方身上有无魔气。
其实这方法有个明显的漏洞,万一那持魔气的幕后黑手修为极高,或是善于伪装,那他们几个在此大眼瞪小眼也无济于事。
他早说该将此事上报神者,让那些大人来定夺,可这提议却被靖弦一力按下了,说是不必麻烦。
总觉得靖弦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很是奇怪……
代晟心中暗自嘀咕了一番,又把打量的眼神放在迦叶身上。
这年轻人真是奇也,上次普陀山一见,没想到竟是得了玉蟾子的青睐,而且还真有些奇怪的本事,听说近来跟着玉蟾子声名鹊起,好让人眼红。
不过这副相貌……啧啧啧,怪不得仙门中私底下流传着甚么玉蟾子大人被妖修魅惑之类的说法,连我都有些信了……
迦叶没由来地感到身上一阵恶寒,狠狠地瞪了对方一样,这才感到舒服许多了。
堂中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半晌,靖弦才摩挲着手指开口道:“几位意见如何?”
代晟忙应道:“在下认为此人没有嫌疑。”
立时有人开口附和,迦叶正要舒口气,却听右边一人道:“在下却认为此人嫌疑最大。”
几人皆是一惊,不知这是何意,代晟朝那人问:“易倕掌门此话怎讲?”
他面上和气,内心却暗自唾弃这位惯会溜须拍马的易倕,此人是先前得了杳冥君的眼缘,才使得其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顺带着跻身一流仙门,话说回来,那山门叫什么来着……
思量间,对面易倕已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对看向他的靖弦道:“在下以为,此人来历不明,所修功法更是与佛门传承相异,听说常遭人诟病。何况他常常出现在魔祸之处,说不定正是趁机将魔气放于九州各地,直至此次汴河城事件叫我等调查出他是唯一在兰庭死前见过的人,才终于露出了马脚。”
“至于为何没有被你我觉察出身上魔气……”他暗自瞧着靖弦脸色,接着道,“怕是此子用了些仙门不知的邪门歪道之法隐藏——当真可恶!”
这简直是……血口喷人!饶是迦叶已习惯了仙门非议他的出身,也被这般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之举震惊了。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身份之事我早已在仙门面前澄清,至于世间功法万千,何时与正统相异也是错了?我信诸位皆是明理之人,才来此自证清白,没想到堂上尚有颠倒是非、轻信流言、信口雌黄之辈!”
易倕被话中刺噎得一时语塞,心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人,他按照那位大人意思要借此事拉迦叶下水,如今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迦叶挺直背脊与堂上几人对视,代晟心中暗笑易倕偷鸡不成蚀把米,易倕面上似是被反驳地无话可说而涨红了脸,心中却暗自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却听靖弦再次打破了沉默:“诸位既是对迦叶尚且存疑,不若让我请空桑君一观,如果他真有隐藏,谅也会在神君面前无所遁形,还请几位在此稍候。”
空桑君招拒正是与虞渊齐名的神者,亦是靖弦的同门师弟,这会儿好似她倒是终于想起自己有这么个成神的师弟了。
易倕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由埋怨靖弦抢了先,却还是与他人一起朝起身离去的靖弦拱手拜别。
靖弦走到迦叶身边,抬眼与他对视一瞬,迦叶似有所感,转身跟了上去。
***
乌昙接到消息,匆忙赶至升天台下时,已有一人在等着他的到来。
纵使心中焦急,他仍是朝对方拱手道:“清虚仙子。”
提剑站在乌昙面前的正是涿光山的“清虚仙子”广寒,与乌昙齐名的成神热门人选。
女子相貌秀丽,气质清雅,身上一袭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手中一柄薄而轻盈的三尺剑。
广寒亦与乌昙见礼,开口道:“玉蟾子还请稍候,我家掌门师姐找迦叶小友有话要问。”
“什么话要将人带来此处问,”乌昙声音冷冷,“他绝无可能与魔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