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萧指示身后几人前去抬起镜莲尸体,却被乌昙阻止了:“不劳诸位,吾亲自来罢。”
他说着就要动作,却被迦叶扯住了衣袖。
“阿昙…”迦叶看着他被身前血浸红的衣襟,轻声道,“你的伤……”
“我没事。”乌昙抬头看向对方,迦叶的头发也乱了,脸颊还在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本人却没有意识到。
他抬手想帮对方擦去脸上血迹,却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是黑血,只好捻起另一边干净的衣袖细细擦掉了迦叶侧脸的血污。
“你也受了伤,这些日子要好好休息,莫要到处乱跑了。”
乌昙俯身抱起镜莲,向着长留山之人走去。
“再会。”
迦叶目送着乌昙离开,然后转身去拾起了散落一地的“朱颜”刀碎片。
他埋头将它们重新放进刀匣拼好,背起刀匣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从脸侧被乌昙用衣袖擦过的地方传来的,滚烫的热度。
仙门百家的人来了又走,青州城终于回归了真正的宁静。
人们从家中走出,开始新一天的生活,默契地对昨夜的事闭口不谈。
他们的生活重获安宁,但青州城却不会再恢复往日的繁华了。
***
长留山戒律堂内。
众长老环坐于高台之上,对着堂中央放着的尸身窃窃私语。
戒律长老正站在堂中朗声陈述着镜莲在青州城杀害之人的事实及从旁人处调查到的证言。
在他面对的上首位冷眼端坐着的人正是“杳冥君”虞渊。
掌门太虚坐在虞渊左下位,他摸着胡子细听下方之人的陈词,眉头渐渐锁起。
戒律长老最后道:“……综上,镜莲未能坚守道心而堕魔,后残杀凡人十五,按门规当罚入“辟邪诛圣”之阵,受神魂之刑,以平世人之愤。”
虞渊听罢挑了挑眉,余光似有似无地掠过右下方端正坐着的乌昙,而后高声朝堂内众人道:“诸位可有异议?”
堂中之人皆噤了声,低头表示默认。
虞渊眼光转过依旧坐得挺直的乌昙,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便继续道:“如此,那便将其尸身拖下去,即刻行刑罢。”
有弟子立即要上前带走镜莲,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且慢。”
众人扭头去看,只见乌昙起身对着上首的虞渊拜道:“弟子还有一事要禀报,镜莲堕魔之事尚有蹊跷之处,弟子在与其对战过程之中观察到,他体内的魔气是被有意植入的,绝非被侵染这么简单。”
有长老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乌昙冷声道,“镜莲堕魔是被人用魔气引导的结果,这股魔气是有人在操控,而不是修者自然堕魔产生。恐怕近年来各地发生的修者一夕之间突然坠魔之事也有不少是同种情况。”
“有人在刻意利用魔气引导修者堕魔,此事必须引起仙门百家的注意。”
“所以呢?”虞渊撑着头看向他。
“弟子恳请延后镜莲…受刑的时间,让弟子仔细调查他体内的魔气来源。”乌昙话一出口,四周又炸开了锅。
有人点头应和他的提议,也有人斥责他私心偏袒。
“玉蟾子口上说得好听,但你为何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是镜莲堕魔就发现了?”
“他人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为何到了你这里便要为了调查而延迟行刑时间?”
“焉知你是否是故意拖延时间,好将镜莲尸体窃走?”
此人话音方落便被乌昙冷眼瞪了回去,他讪讪闭口,再不发言。
太虚摸着胡子道:“此事确实严重,调查势在必行。”
虞渊满意地看着大多数人将质疑的矛头对准了乌昙,他等着众人吵得差不多了,才悠悠开口道:“玉蟾子你看呐,非是本座不通情达理,实是此例一开,世人诟病者甚多,你日|后更难以服众,本座也很为难啊。”
玉蟾子抬头与他对视,掩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放开,力争道:“吾非是要神君为难,但他身上的魔气是关键线索……”
“既然如此,”一旁太虚开了口,“不若就在此取出他体内一丝魔气,这样即可继续追查,又不会耽误行刑,神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