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平日里待人温柔,又好说话,二师兄却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我便串通大师兄一同在他眼底下打马虎眼。”
“每次父亲罚我抄功课,最后都是大师兄帮我抄完的,二师兄也从未向父亲告过状。”
“我那时以为我们二人真的骗过他了,后来我才明白,二师兄他什么都知道。”
这段过往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谁又能想到,如今的苍梧山掌门和师弟儿时还帮自家小师妹做过此等蒙混过关的事呢。
可惜时间从来不等人,所有的天真烂漫终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蜕变,曾经彼此之间毫无嫌隙的三人也渐渐怀上了各自的心思。
“后来我懂事了,也明白了自己对大师兄的心思…”
穆晚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我那时沉浸在自己的欢喜里,便以为大师兄也对我有心意…”
“你不知道,他那样的人,若是对你好,一个眼神便能叫你陷进去,叫你分不清楚,他的好究竟是出于兄妹之情还是…心悦之意。”
“那天我心怀激动地想要去向他表明心意,不曾想,不曾想…我竟看到……”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穆晚仍忘不了那一眼带给她的震撼。
她往后余生,都活在那一眼的梦魇中。
自那之后,他们三人之间平静的假象被彻底打破。
那一晚,月光皎洁,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衬得一切都如梦似幻。
贺越将若关山按在桂花树下,动情地吻了上去。
一旁的桌上,酒坛不知被谁打翻,酒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为这一方月色增添了暧昧的气氛。
“崔嵬”立在一边,剑尾的黑色剑穗轻轻摆动着。
穆晚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心中满是震惊与嫉妒。
她看到,若关山没有推开身上的人。
最后,穆晚甚至不记得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
她自小受着众人的宠爱长大,只要是她想要的,父亲与师兄必定为她取来,她从未这样感到自己的狼狈与可笑。
若见微神情复杂:“师父与贺越…你们……”
“呵呵,没想到吧,”穆晚笑叹道,“是啊,谁能想到,二师兄那样清冷出尘的人,竟也有对人动心的时候。”
若见微沉默了半晌,复才试探着开口:“那你……”
“我不甘心。”穆晚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冷静,可惜话中流露的妒意已出卖了她。
从小到大,贺越是除了父亲之外对她最好的人,她不相信,不相信贺越对她没有一点喜爱之情。
她开始试探,试探贺越对若关山的情意,也试探他对自己的心意。
贺越恍若未觉,仍旧如从前一般待她好,甚至也容忍了她的一些无理的要求。
就连若关山想要阻止之时,也被贺越劝住了:“师妹闹着玩的,你何必当真。”
“他真是温柔地滴水不漏,我那时昏了头,以为他终是对我有那么些不同的……”
穆晚扑进贺越的怀抱,见对方没有退避,不免一喜,她斟酌再三,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大师兄,我喜欢你!”
“…你…你有没有…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理,她不敢拿自己与若关山相比,却妄图在贺越心里取得一席之地。
贺越似是愣了一瞬:“小晚……”
“他迟疑了,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既没有拒绝穆晚的表白,也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们三人就这样变成了如此胶着又暧昧不清的关系,如果,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或许还要一直这样下去。
那几年,穆沨已现天人五衰之象,身体越来越不好,穆晚便不再下山,留在山中照顾父亲。
修道之人,若是穷尽一生未能窥得天道,终会如同凡人一般衰老,而后死去。
穆晚替父亲擦拭着苍老的面庞,心中都是无力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