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目光收回的那一瞬,他却瞄到了茅屋的火焰中,竟还有一个人。是少年的马校长,他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只是残余的那小小身形,苍白面容,不知怎么在烈火中分外刺眼。叶鸽刚想与谢臻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谢臻握着他的手骤然一紧,不详的预感在叶鸽的心头炸裂,他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一把铜色的匕首,竟从身后,穿透了谢臻的胸口,露出染血的刀尖。“鸽儿,没事……”谢臻抓着叶鸽的肩膀,将他紧紧地护在身后,伤口却如被那匕首腐蚀般,传来阵阵剧痛。马校长双目猩红的站在两人面前,他的脸已经扭曲了,手上沾满了谢臻的鲜血。周身的火焰越烧越大,叶鸽却如坠冰窟,他无措地想要撑住谢臻,想要拖着他一起离开,空洞中的力量却狂猛大增。狂风吸来了茅屋中的熊熊烈火,迎面直接将两人冲散开来。叶鸽拼命地想要去抓住谢臻的手臂,可滚烫的火焰却燃尽了他所有的知觉,把他推入了身后的空洞中……叶鸽猛地睁开双眼,他已经回到了四面环楼的沧城学校中,手边就是那只打碎的提灯,灯中还有最后一点余火,而谢臻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叶鸽发疯似的起身,拖着还不灵便的手脚,扑到了谢臻的身前。“先生,先生!”他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叫着谢臻,而后颤抖地伸手检查谢臻身体。可奇怪的是,谢臻的胸口,并没有任何的伤口,但他就是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就连气息也变得极为微弱。叶鸽已经完全慌了神,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而后拔出随身的钢笔,开始绘制一个又一个符咒。白色的光芒很快就萦绕在谢臻的周围,但他却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气息反而越来越微弱。“先生,你别吓我……”叶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徒劳地继续画着符咒,他的视线已经全然模糊,心头痛得似要裂开。“快……”就在这时,破碎的提灯旁,隐隐地凝出了龚先生的身影,他便如同那最后的余火,转眼就会熄灭。但他却给叶鸽带来了最后的希望。“快,喊他醒来,将他的魂唤回……只要灯火不灭,就还有机会。”叶鸽已经被绝望逼得几近麻木,他怔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龚先生在说什么,立刻将手中的钢笔扔到一旁,死死地抓住谢臻的手,大声的呼唤起来。“先生,先生!”叶鸽的嗓子本就未曾恢复,之前便痛得厉害,此刻叫喊起来便犹如刀割。但他却完全不顾疼痛,一遍遍地用沙哑的声音,叫着喊着,期待着谢臻能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之前逃出的那几个学生也聚了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纷纷蹲在谢臻的周围,跟着叶鸽叫起来。碎灯中的火光慢慢微弱下去,叶鸽却始终没有放弃,他的嗓子越来越疼,止不住地呛咳起来,直呛出了点点血斑。但他却一刻都没有停下,继续嘶声唤着,他相信谢臻不会就这样抛下他。最后的余火,在清晨冰冷的风中摇曳一下,终是彻底熄灭,徒留下淡淡的青烟。一只手抵到了叶鸽的唇边,温热的拇指抹去了他嘴角的血点。叶鸽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顺着脸颊滚滚落下,直到他被谢臻拉入了怀中,狠狠地吻住了带血的唇。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周榜单又轮空了,我怕是要轮空到底了又要换地图玩了枯木学堂(十五)晨日初生,将那东方的朝云层层浸染,泼洒如金如火的光芒。沧城学校中,那棵早已枯萎的大榕树下,交错的光影落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印记。谢臻将叶鸽单薄的、仍旧在颤抖的身体,紧紧地圈在臂弯,用力地在他的唇上辗转而过。他抹去小鸽儿止不住落下的泪水,用连绵不断的吻,一点点抚平叶鸽几近崩溃的心绪。而叶鸽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他只是凭着本能,急切地去嗅谢臻温热的气息,去感受谢臻的拥抱与亲吻,借此反复确认着一件事。他的先生没有事,他的先生活过来了。失而复得的惶恐与喜悦,如晨光般将两人笼罩起来,刚刚聚集而来的几个男生,忍不住起哄笑闹起来。他们一边拍着手,一边兴奋地尖叫着,像是在庆祝谢臻的归来,又像是在庆祝自己的新生。在这些男生的叫嚷声中,叶鸽的脸皮终于撑不住了,但他仍旧不肯离开谢臻的怀抱,只是将泛红的脸使劲拱在谢臻的肩头,蹭去未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