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晚干咽了一口气下去:“是盛闻,是吗?你因为教师评级,盛闻因为恨我,所以?你们就拉我家人下水……是么。”杜宗田讥诮地盯着她,没接越晚的话,径直向她走?过来,全然不在?乎手上的刀。越晚紧抿着嘴唇,右手捏着刀柄,左手背过身去按下了门?把手。她冷不丁问:“你脸怎么了?”杜宗田听闻这话,登时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扇她一巴掌。“你还敢问——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越晚脑袋一缩,侧身从门?缝里钻出去,打算把杜宗田关在?房间里。只是她实在?没料到?杜宗田这样生气,发了疯似得死死拽住她的手,试图夺过她手里的刀。握着门?板的把手,一下、一下撞在?她手臂上。“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他癫狂地发泄着。越晚终于吃痛一声松了手,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趁着杜宗田弯腰的功夫,越晚忙不迭地往楼下跑去。发烧劲起来了,越晚四肢都乏沉得厉害,连走?路都费劲,别说跑了。更何况走?廊一片漆黑,她踉踉跄跄地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杜宗田一个跨步揪住了头发。不过脑袋不大运转的时候,痛感来得也比往常钝很多。越晚被扯着脖子掼到?墙上的时候,竟然只短促的闷哼了一声。她还有闲心想着拖延时间,“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潜意识告诉她,这伤,和越明成的事也有关。杜宗田被戳中伤疤,目眦欲裂,浑然没听进她说的话。手里的刀往她脖颈处狠狠地扎下——砰!越晚的眼皮上被飞溅的硬物?划过。一件小陶瓷花瓶在?杜宗田脑袋上炸开,当即就让他松开了钳着越晚的左手,整个人像烂泥一样滑跪在?碎瓷屑里。越晚睁开紧闭的眼睛,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要?说不怕,真的是撒谎。尖刃迫近的那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镰刀悬停不住的势风,吹动在?后颈的绒毛。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周随站在?楼梯上,大踏步向她走?过来,额头上沁了薄薄一层冷汗,脸色比越晚还难看?三分。他把越晚紧紧圈在?怀里。声音艰涩而颤抖地从喉管里,断续地挤出来:“对?不起,下次……绝不让你一个人了……”越晚憋蓄良久的眼泪,在?见到?他的一霎,争先恐后地掉了下来。她紧紧抱着周随,哭腔喊他:“你怎么才来啊。”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雪松安定的清冽让越晚凭空多了些底气和安全感。周随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节抖着,怎么也触不到?越晚的脸。他微陷的眼窝下一双眼瞳几乎是阒然死寂的黑,孤怆地盯着越晚,红血丝布得密麻。越晚搂着他哭了一会,才发现周随的不对?劲。她探出指尖点了点他的脸,暖气分明充足的屋内,却?凉得吓人。她又慌了起来:“被打的是我,你怎么比我反应还大。”杜宗田躺在?地上,斜盯着这一幕。“从小就会勾引男人……”额头的鲜血粘稠地糊住了他试图睁大的眼睛。杜宗田觉得越晚身边的这个男人,叫他眼熟的很。越晚懒得理他,摸摸身上的口袋,“你报警了吗?”周随没有答话,骤然起身,走?到?刚清醒三分的杜宗田身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杜宗田。杜宗田忽然骇然地颤起来:“是你……”周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抬起腿,重重地踩在?杜宗田的腕关节处。漆黑的走?廊里,周随像普蓝里的一团浓墨,是最暗的个体。闷沉的骨裂声隐约响起,但更惨烈的是杜宗田的哀嚎声。他在?地板上因为剧痛,蠕动,挣扎着要?把手扯出来。兴许是他挣扎得太剧烈了,周随沉着脸,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而后就是皮肉击打的声响,光听动静,力道就大得很。越晚半坐在?墙角喘气,等到?她摸黑去打开了壁灯,才看?清杜宗田头上溢出的一大摊血。周随恍若未觉地一拳、一拳击打在?杜宗田的致命处。拳头上不知道他自己的血多些,还是杜宗田的多些。越晚急匆匆地走?过去,按住了他的手,“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周随这才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眼越晚,沾湿的液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从他眼角滚落。周随嗓子很哑,肺里干燥的空气刮着他生疼。他努力地把话说清楚些。“越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