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没有闻到包子的味道,也不太想吃,但长安用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朋友,看他喝完粥就说:“吃一点好不好?”,声音也像那碗粥,又糯又软的,让他不自觉就吃了好几个。长安把包子做得很小,他一口就能吃进一个,不知她怎么做的,油腥味极小,皮薄馅儿香,蟹黄裹着瘦肉,滑进食道又产生了满腔食欲,直是吃完了一整屉才住口。长安就坐在床边,看他吃得这么香,差点都饿了。她收了碗,把温度计递给他,要让他测,李少游却皱着眉拒绝,长安突然一倾身,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眼睛上贴上来一层密密的毛茸茸的睫毛,接着就是她微凉的眼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笑着说:“嗯,感觉没那么烫了。”李少游疑惑道:“干嘛?”“测温啊。我爷爷说,眼皮贴眼皮才是最准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可以是身体的发言人嘛。你看你的眼皮是不是就比我烫?所以可以不用温度计,但还是要吃药哦。”她说完,伸到他面前的手掌打开,里面已经放了几片白白的胶囊。作者有话要说:川话方言撒娇的意思。自磨豆花李少游摇摇头,说:“我从来不吃药,感冒而已,吃药也是七天,不吃也是七……”话音还未落,长安趁着他说话张嘴的当儿眼疾手快把药塞了进去,手还不放下,微微倾斜过来在他嘴下接着,像是给不听话的小朋友喂了药,还怕他吐出来似的。“坏习惯。既然难受,吃药总能帮点忙,干嘛非要自己忍着?”看他这么恹恹躺在床上,发际线里渗出一点汗珠,眼睛里的水波更润了,几乎给长安一种什么可爱的正在撒娇的宠物的错觉,就很自然用上这样带点宠溺的语气。李少游确实很少吃药,以前纯粹嫌麻烦,后来养成习惯,一看到药丸就莫名抗拒。他咽下药,胶囊被水润过在嘴里散出点清苦的味道,漫到干肿的嗓子眼产生奇异的满足感。长安的声音很软很轻,不同于平日里熟人的问候,也不同于聂远的插科打诨,在静谧的房间里带有仿若能化为实质的关心。十一不在房间,楼下窗外间或传来的狗叫和雀鸣都隐约,长安守在这里,轻轻拍着被子,力道柔和得如同羽毛轻扶过脸颊,门打开条缝,屋里空气清新很多,他的味道里混进了她的,慢慢就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陈生没去补课,在民宿呆了一天,下午的时候萌萌来了,也直接去了民宿。长安于是没再过去,只晚上留了他们吃饭。为了照顾李少游,她做了清淡的粤菜。写意当年在西雅图留学的时候,她去过两次,相比精致的早午餐,她更喜欢中式茶点,常带长安去一家位于两街拐角处的粤式餐厅,那里消费很贵,但生意火爆,早上十点来喝早茶的人就在门口的古树下排起长龙。长安也很喜欢吃,于是自学着会了不少。还是仿照粤式做法,写意说很地道,还因为闺蜜光环的加持表示比很多餐厅做得好吃。长安虽然不太相信,但总归有这么多年的做饭经验,无论做什么都差不到哪去。叉烧包、清蒸百叶、糯米鸡、椰糖虾饺、芋泥裹碎肉春卷、南瓜粉蒸排骨,做法都简单,却又极费功夫,自然的食材经过巧手烹制,精心加工,从原状变为碎糊,最终又形成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美食,享受过制作的过程,吃进嘴里的时候就添了别的风味。尧如夏的性格跟她的外形很一致,是个很张扬活泼的女孩子,答应了留下蹭饭,便一点也不客气,自己就把虾饺灭了个干净,筷子飞速挥舞间还不忘疯狂夸赞:“太好吃了!皮好糯好薄,虾肉怎么那么嫩啊,咬下去都能听到啵啵的声音……这春卷炸得好好,一点都不难咬,芋泥沙沙咸咸的,还有肉香,真是绝了……”直夸得长安都不好意思起来,只不断给她夹着菜,忽视了一旁的李少游。陈生沉默吃着饭,半饷终于忍不住了,制止尧如夏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没看人家尴尬得饭都吃不下了。”尧如夏咽下嘴里鼓囊囊一大包,毫不在意他的不客气,反而看着他笑嘻嘻地说:“能啊。”这么一来陈生倒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谢谢长安姐。”他只吃了一碗饭,也没吃几口菜,长安劝他再吃点,又找话题:“你今天在民宿帮忙,可别耽误自己的学业了。”陈生摇摇头,只说:“没事,我自己想看看。”他一向话少,没说什么,但尧如夏又接口道:“诶,他自愿的呢,我看他挺喜欢这行,但又好像没学过,问他也不说,就盯着我盯着我,给我后来看得都麻木了,跟只背后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