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薛拎着一只提篮慢悠悠走来,走得近了,众人闻到一股焦甜之气。阿薛取过一只竹编浅盘,将提篮中物事捧出,是烤好的山栗子、地瓜等物。众人眼前一亮,也不客气,纷纷下手。清萧一边吃栗子一边问道:“薛师弟,你从哪里寻来这等甘甜的栗子?云锐也好吃,但是从没寻到过这么甜的。”阿薛听了这话极为得意,笑道:“你们天天在书院养尊处优,云锐师兄再勤快也不过是在别院附近翻腾翻腾吃的,能找着什么好东西?我可是在这山上住了十多年,知道哪棵树的果子大、哪块地的地瓜甜,出了这别院界墙,谁能比得过我!”清萧咬了一大块地瓜,含含混混地点头笑道:“师弟有心,多谢多谢。”阿薛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道:“嘿嘿,不必客气,我想着师父好久不吃,难免惦记这一口,趁着今天天好,刚才和云锐、孩子们一起去山里采摘了些,烤好了分头送来。所以,你们是沾了我师父的光。”镜封慢慢吃着地瓜,伸手点了点他,笑骂:“你专会贫嘴。”清萧问道:“孩子们是谁?你年纪不大,说话倒老成。”阿薛吐出块栗子皮,掰着手指道:“月牙儿、属猪的小子、还有成渊。成渊不用说了,他师父和我师父差着辈分,属猪的和月牙儿差不多大,月牙儿她娘是我师姐,我叫一声孩子们有何不妥?”众人知道他素有些人来疯,埋头大吃,也不理他。云眷剥着栗子皮,无奈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子成姓朱,不是属猪。”阿薛不以为然道:“都一样,都一样。对了,听月牙儿说她爹爹要回来了,师姐你知道么?”云眷拨弄着手中的栗子,点了点头,淡淡道:“刚收到子期手书,就是这几日了。”当日子期离去,众人为他送行时将他不舍之态都看在眼中。清萧打趣道:“恐怕这次回来我要改口叫妹夫了。”见镜封颔首,安无笑道:“好啊,恰逢年节将近,算是双喜临门,咱们也好好热闹热闹。”看了看云眷道:“咱们书院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待忙过了这阵,我派人把你那同辉堂翻翻新,迎亲时就从那走。师尊意下如何?”阿薛愣了愣,似是想起什么事,又不知如何开口,只看着镜封与安无。镜封也不理会阿薛,看着云眷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主意甚好,虽说咱们不如坊间那般繁琐,但是该有的礼数必须周全,如此方配得上咱们的掌事师父。另外,也叫梁垣家得知他们摘了我派一颗明珠,该好好捧在掌心才是。”“那我”阿薛开口道。安无打断阿薛,附和道:“不错,到时候这几位师兄弟压阵,排场必然不小。清萧,前些时日你去昌平城赴喜宴可见人家有什么讲究没有?”说罢眨了眨眼。清萧看看阿薛当即会意,道:“有,新妇家要有未娶妻的兄弟压轿,用意在告诉夫家善待新妇,娘家是有人撑腰的。这个人选嘛”安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点,笑道:“同门手足虽不少,但若压轿须生得体面、在派中身份尊贵,尤其年纪不能太大,最好是个翩翩公子,所以也就只有”含笑看向阿薛。阿薛看了几人一眼,闷闷不乐道:“那就只有我了呗。”几人知他心思,见他如此,均是暗暗忍笑。镜封实在掌不住,咳了一声,饮下一口茶,望着阿薛笑道:“若是精打细算些,一娶一嫁两件喜事一起办了,繁文缛节少一半,热闹却是加倍的。这样可好?”阿薛愣住,看了看镜封,见他双目中满是慈爱,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镜封颔首:“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儿,怎么能落下你。”阿薛心头一热,见安清等人含笑望着自己,顿时明白刚才被他们作弄,转念一想婚期将有眉目,也不着恼,剥了一颗大大的栗仁放到口中,故作恶行恶状,道:“你们要笑就笑,大不了我‘挟天子以令诸侯’,有这个老头在我手里,我还怕你们有好事不想着我么!”众人见他顽皮之态相顾而笑。因云眷掌理别院、清萧曾代为打理,安无同二人商议筹备婚仪采买之事,忽听得那边阿薛正赖在镜封身侧嚷嚷,直道去阿七家下聘时必要体面风光,决不能潦草马虎,云眷听在耳中,忽觉心跳得厉害,手脚也慢慢冰凉,勉强一笑,轻轻道:“云眷是外嫁,本是私事,怎可在书院大张旗鼓?安无师父不必费心了。子期家还有宗族长辈在,想来是要过去筹办的,不如在喜期之前挑个闲暇请师尊与诸位同门吃一顿酒,就当为我送行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