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萧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撇撇嘴道:“是你私事不假,可我们怎么也算你半个家人吧?想想你来忧黎多少年了?你今年贵庚啊?”云眷侧头沉思,慢慢道:“算到今年八月十九,我拜入忧黎整整二十年,在别院也有十六年了。”无奈一笑,叹道:“日子过得好快。”阿薛抢白道:“待了二十年的地方还不是你家!看我,在这山上住了十年就比谁都理直气壮。成亲那天我一定要一路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把阿七迎进别院来。咱们在同一天成亲,就在一处办喜宴多好,咱们这些同门、山脚下喜欢你的许大叔田二婶都能看着你出阁,想想就热闹。”见云眷目光飘忽,笑得勉强,用手肘碰碰她,问道:“你非要从家里出嫁么?你家远不远?若是远在百里之外,你忍心看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杯喜酒来回奔波?师父这把老骨头,可不能那么折腾了。”镜封本默默旁观,听了这话面露无奈之色,指着阿薛笑骂:“口无遮拦,拿师父取笑,只盼着阿七厉害些,管管你这性子才好。”“子期双亲俱去,宗族长辈大可成亲后再去拜见。你是内门弟子,不但授剑,还掌事多年,在别院举行婚仪自是顺理成章,待礼成后你想去拜会哪位亲朋长辈自然由得你。此事不必再纠结,就如此定下吧。”安无一锤定音。云眷虽觉他所言有失偏颇,但也暗暗松了口气,见几人望着自己,有慈爱、有和善、有期盼,俱是诚意满满,略一沉吟,轻声笑道:“那就有劳诸位同门费心。”收到子期书信后心中那莫名的惴惴之意忽地烟消云散,只觉前所未有的踏实。安无看她眼中的笑意直达心底,心中沉了一沉,温声笑道:“我还有事要向师尊请示,你们散了吧,该做事的做事,该练功的练功,该准备婚嫁的去准备婚嫁。”云薛二人相视一笑,同清萧一起向两位掌门行礼退下。待三人离去,商议过派中的份例发放、派外的节礼及红白二事往来,镜封缓缓道:“你是不是还有私事同我说?”安无抿了抿嘴唇,道:“弟子想求您一个恩典。”镜封颇为意外,笑叹道:“你难得有所求。求什么?”安无道:“求您一封手书。”坦然一笑,无奈地摊摊手,续道:“弟子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笨丫头。”云眷正信步慢行,听到阿薛呼唤便停住了脚步。阿薛小跑着赶上,与她并肩而行,看了看她,忽地一笑,道:“师姐你定婚期可得快着些。”云眷转头看他,见他嘴边与双手黑漆漆的,从怀中掏出手帕递过。阿薛老实不客气地接了,擦了擦嘴,神神秘秘地笑道:“等你做完新娘子说不定就要赶着做丈母娘了。”云眷先是一愣,侧头想了想,皱眉问道:“难道月牙儿有意中人了么?”阿薛挠了挠头,想了想,道:“月牙儿活泼可爱,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我倒没看出来有什么差别,不过我能看出来那俩小子都喜欢月牙儿。”云眷停住脚步,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子成和成渊?”“对啊对啊,今天我上山找吃的,想着天气好,就叫上了月牙儿,碰巧遇上那属猪的,就一道走。云锐师兄看见了说一道去,又带上了成渊那小子。开始我没察觉,后来看月牙儿上山爬树的时候那俩一个劲地献殷勤就觉得不对头,刚才烤地瓜山栗又挑着好的给那小丫头,摇头摆尾的,活像猴子献宝。云锐师兄可能没看出来,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那副模样,就像我对阿七一样。”云眷知道他所言不虚,错愕不已,喃喃道:“月牙儿还小,怎么会”阿薛白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当天底下的姑娘都是你这个年纪才谈婚论嫁?我和你说我肯定没看错,若是真的,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啊。”扬鞭立威一日午后,云眷正埋首宗卷,月牙儿叩门告进,进门后便站在一旁,全不似往日那般自在活泼。云眷见她拘谨若此,忙笑问道:“傻孩子,怎么不过来坐?”月牙儿将衣带在指间铰着,咬了咬嘴唇,轻轻问道:“娘亲你现下忙不忙?我有话同你说。”云眷见她面容灿若流霞,满是娇羞之色,心中明了她所为何来。自那日阿薛提过之后她便想询问,但因涉及小儿女之情,不知如何开口,便只好假做不知。云眷移步到茶案边,倒了两盏茶,浅笑相候。见月牙儿凑过来,递了一盏到她面前。月牙儿纤长的手指将茶碗拨来拨去,似是有事犹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