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恒点点头:“我觉得小橙子也对你有意思。”
夏于淮疑惑地抬头:“心结?”
应修凌喝了口酒,今天他安静得令平时疲于伺。候这位祖宗的方砚行十分震惊,此时才悠悠开口。
“和他父亲的事有关,你应该知道他父亲是谁吧?”
夏于淮点点头。
贺知澄之前便说过他的父亲是因病去世的知名歌唱家贺彦华,虽然没有具体说过是因为什么病去世,但想来他说明天要去扫墓,应该也是给父亲扫墓。
应修凌淡淡点了点头:“具体我们也不方便多说,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不过前些年贺知澄的状态很不好,还请你不要责怪他。”
“当然。”
戴鹏重新拾起情感导师的工作,开始安慰夏于淮:“你还是很有希望的,我们之前替你打探过小橙子的态度了,还是很有戏的!”
夏于淮却没有放松,依旧蹙着眉,思考着:贺知澄到底有什么心结?他的心结居然和父亲的病有关?
他回想起贺知澄看见乐谱时的模样,分明是欣喜而怀念的,完全没看出有心结的样子,是什么让他会在感情上顾虑这么多?
*
另一边,寒风凛冽的街道上,贺知澄独自走着。
渲日离他家不算远,但坐公交也得有几站车程,还未到末班车的时间,他却执着地选择步行,想被寒风狠狠地吹清醒。
半长的头发被夜里刀削般的烈风吹得凌乱,明明贺知澄抱着一捧盛放的玫瑰,却颓废狼狈地不像平时随性又淡定的他。
贺知澄把帽子口罩戴得严实,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厚实的大衣里,然而却细细地裹着那捧玫瑰,不让海风侵扰到美丽的花朵。
路过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对他投以同情的眼神,多半是把他当成了告白失败被拒绝的那个。
谁也不会想到真相竟然是反过来的。
风将玫瑰的香味吹散,卷向江畔粼粼的波光。
回到家,江岚一还没有歇下,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他抱着一捧玫瑰进来,打趣道:“歌迷给你送的?不是?那就是有人跟你告白了?”
贺知澄一僵,江岚一作为律师经验老道,三言两语就通过他的表情判断出结果。
“那怎么还垂头丧气的?你没答应?为什么?”
贺知澄垂下眸,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我害怕辜负他,却又不忍心拒绝他……听上去像渣男一样吧?”
江岚一沉默下来,半晌才说:“我知道……因为当年的事情,你始终没有放下。我也没能尽到我的责任,保护你、陪伴你长大,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
她走过去,轻轻揽住贺知澄,如同孩童时那样,温柔地拍着贺知澄的后背。
可是现在,她却需要踮起脚尖才能触碰到贺知澄的肩头了。
“不是这样的……”
贺知澄微微红了眼眶,曾经雷厉风行的母亲在自己眼中高挑而强大,只能艰难地追逐着她的脚步。但还没等时光反应过来,一恍然,自己已经比母亲高这么多了。
“孩子,去追求爱是可以被允许的。”
江岚一轻声说。
第65章第65章
冬日的清晨尚且在睡梦之中,天光半亮不亮,昏沉地压下暗云,贺知澄独自一人开车前往郊外的公墓。
墓园建在山上,山中湿润,贺知澄到时正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江岚的冬日本就阴冷,此时湿冷的气息更是如附骨之疽一样直往骨头缝里钻。
灰蒙蒙的雨幕中,贺知澄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被雨模糊的墓碑前。
墓园里十分空旷,四下并没有什么人,远远的可以听见不知是哪家的亲人发出痛苦的哭嚎声,又被雨幕沉沉压下,但贺知澄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平静到漠然。
墓碑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经过处理后,显得贺彦华依旧十分年轻,但表情中依旧透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颓废,和许多人记忆中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音乐才子并不相同。
贺知澄扯了扯嘴角:“好久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等会走之前我去给你烧点纸,你别嫌弃。”
“哦对,我还拿到了你的乐谱,你需要的话我回头烧给你,不过你这么久没有摸过琴,会不会都有些手生了?不然把琴也一起烧给你吧?我刚换了弦,还能用。”
他垂下眼,淡淡笑了两声,尾音又无力地垂下去,消散在风中。
似是有些无奈,又像是在讽刺地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