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莱芙愣住,捏着折扇的手微微用力:“可那是曾经,现在我是血族的公爵,您更是始祖,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人类,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财富,都跟这些普通人类隔着天堑,您这样帮他们,究竟有什么必要?”
江屿白摇头,目光平静:“在我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帮他们就像当初帮你一样,没有必要不必要,只是我想帮。”
梅莱芙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企图从中找到一点别有所图,但没有,江屿白很坦然,坦然到她都有些惊愕。
跟莫里甘这样的人打交道多了,她看谁都是别有所图。
飞鸟掠过林木,江屿白绕过蚊虫繁多的杂草地,带着梅莱芙往飞舟走。
“你看。”
江屿白抬手遥遥指向飞舟旁边点着微弱灯火聚在一起的人和血族:“你看,那是你的佣人。”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记得他叫瑞森,一个很踏实细心的孩子。”
梅莱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两波人在这短短半天时间里居然分外娴熟,几个年轻的血族凑到那群反叛党人类身边嘻嘻哈哈,瑞森还扮着鬼脸想方设法逗小姑娘开心。
一片祥和景象,这是在之前梅莱芙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如果没有江屿白的授意,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场景。
她心里对江屿白想做的事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敢开口,最终点头:“我知道了,都听您的。”
江屿白回去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维达尔擦拭着一把仍旧带着血迹的剑刃,握着剑柄思索:“寄宿在黑蛋身上的也是个没有身体的灵魂。”
江屿白拨弄着剑穗:“你知道是谁?”
维达尔平放下湿润的布,用自己衣袖包着手指,擦着他的脸,将他下巴上那点污渍擦干净:“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的目标是我,曾经袭击过我两次。”
这个消息属实让江屿白感到意外:“一个陌生的魂体袭击你两次?”
维达尔顿了一下:“对。我和他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相见必定针锋相对,不知为何他很喜欢用黑暗魔法影响我的理智,似乎很乐意见到我堕落,又很想让我死。”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说那个家伙长得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抬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我臆想出来的存在,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看见他,而他每次说的话又恰好戳中我心里最阴暗的地方,我时常陷入混乱,一面觉得他说的对,一面觉得身为光明圣殿的人,拥有这些心思是不对的。”
江屿白这下微微皱眉,书里可从来没写过这一茬:“他这种杀意是冲着圣殿的,还是冲着你来的?”
“都有可能,暂时没看出来。”
维达尔看着他,认真的伸手盖住他疲惫的眼睛,轻声说:“累了就眯会儿,我替你看着。”
江屿白确实累,转来转去安排事务他就没停下来过。
他靠着维达尔撑了片刻说:“我去飞舟上睡会儿。”
维达尔将手里的长剑别在腰间,带着他去了飞舟,比起在这片沼泽中生存,还是飞舟更加安全,先前他们在物资中挑挑拣拣续出了一部分能源石,虽然损坏的力度太大,但也勉强能撑起一部分防御,休息也安排在这里。
江屿白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将所有人都叫回了飞舟里,紧锣密鼓地全部搜查一番,确定没有莫里甘和黑蛋的踪迹才让他们各自休息。
除去一部分房间在坠落中损坏,其余的房间在江屿白安排下井然有序的收拾好,维达尔便随意找了一间房。
不算宽敞,但舒适、安全,适合暂时休息。
江屿白躺好在床上,闭了眼,一片漆黑间另一道气息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本来是想赶他走,床本来挺宽敞,非要凑着和他挨在一起休息,这不是故意的吗,但他实在连抬手都费力,干脆装作没感受到。
寂静房间响起温润声音:“你额头很冷。”
江屿白其实不太想跟他说话,没有太多原因,只是很累。但维达尔手背一直贴着他的额头,温凉适宜,又让他觉得有些舒服,不由得蹭了蹭:“难受。”
维达尔按着他的脑袋轻轻揉着穴道,肉眼可见他的神经舒缓下来,表情没那么紧绷着,安静靠着他肩膀,脸颊白嫩的肉压着被褥。
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戳了下。
江屿白眼睛都懒得睁开,嘴里嘟囔着:“别闹。”
“自从到这里,你的状态就很不好,明明体内的魔气被我理顺过一遍,现在又变得乱糟糟的。”安静了一会儿,维达尔贴着他的耳根,声音压的很低,“我是第一个发现索恩尸体的人,那时他还不在沼泽中,血族靠魔力而获得长寿,魔力一经剥夺,他的寿命也就走到了终点。我发现你吸收了他身体里所有的魔力,是完完全全的吞噬掉,他不可能再活下来,于是我将他的身体扔在了沼泽中,等梅莱芙过来时他已经沉底。”
他轻轻盖住江屿白的眼睛,等了一会儿没见他说话,果不其然,再揭开手时江屿白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的原因,许久没缠上来的梦又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眼前。
“咚咚……”
深色的窗帘陈旧朴素,墙上挂着的荣誉勋章密密麻麻铺了整张墙,书架上书籍堆都堆不下,胡乱挨挤着。门被拉开,外面立着一道黑色寂静的身影。
魔法师手里还抓着把修剪枝叶的剪刀,见到客人时差点没拿稳:“你怎么专挑白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