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比鹿明烛更晓得纵火要进局子的道理,暂且将身后烧灼在一起、上蹿下跳躲着火焰的木头人抛开,直扑向面前的风水师。
不算计任何法术、道术,纯靠拳脚互殴,别说这么个单薄脆皮的风水师,除非是专业运动员,否则任何人李雨升都不放在眼里。他看着风水师在自己面前迅速翻印结阵,摸出最后两张鹿明烛塞过来的符箓,双手齐齐拍在了风水师面前的屏障上。
接连数道金光一晃而过,李雨升收回手,对着符箓贴合的位置重拳出击,那道屏障居然就这么裂开,任由李雨升的第二拳直接打在了风水师的脸上。
这一拳把风水师直接打飞出去,口水、牙齿、血液一齐从口腔里飞出来,风水师一声惨叫,倒是还明白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手里救命的铃铛,一只手癫痫一样飞快地摇晃。李雨升知道他是在召集木头人过来,当即头也不回地随手一抓,将以最快的速度扑到自己身后的木头人抓住,转过身大喊一声横向一扫,手中的木头人带着一阵劲风,成为了李雨升痛殴其他同类的武器。
木头人再多也是有限,李雨升闻到刺鼻的烟味,又看了一眼眼前已经数量锐减的木头人,知道拖延不得,当即把手里的木头人用尽全力砸出去,接着接连两脚踹飞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偶,猛地转过身,直扑已经爬到角落里、退无可退的风水师。
——需要一定封闭的空间,是他这傀儡术最大的优势,同时却也是最大的弱点。
李雨升狠狠一脚踩上风水师的手腕,在一声惨叫中,黑色的铃铛脱了手,“当啷当啷”地滚去黑暗中,再也没有声响。李雨升将风水师摁在角落中,对着门面和胸口重重地接连揍了好几拳,一直到风水师全身变得绵软、一点挣扎的意向都没有,才堪堪停下手来。
就你叫骆欤非啊20版本
李雨升喘着气扶住膝盖,随意一摸鼻息确认风水师还活着,直接将他的外套外裤剥了下来当作绳索,连同地上那些碎碎断断的鹿明烛的红线一起,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做好这一切,李雨升回头看了一眼楼梯间内的位置,灯泡还是没亮,却有冲天的火光夹裹滚滚浓烟而来,内中更有无数招了火的木头人扭出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翩翩起舞。
眼见火势耽搁不得,李雨升来不及过多思考,一把推开了身后的消防安全门。
一股新鲜的氧气刮入已经让人无法呼吸的空间内,火苗立刻又窜起几寸,最顶端几乎舔到天花板。李雨升头也不回地冲到消火栓固定的位置,一拳砸烂玻璃,三下五除二连接好水管拧开龙头,一股爆裂的水流以极快的速度将水管填充,就像冬眠许久的蟒蛇舒展身体一般从盘虬变成蜿蜒。
李雨升死死地将水管夹在腋下,冲回了楼道里。
烈火已经窜出了消防安全门,热浪扑袭而来,喷弯了李雨升的额发、眉毛甚至睫毛,水流却不惧怕这滔天火势,宛若一把银色的刀刃,将炙热的火焰层层割开。
或许是着火的时间不久、或许是木头人烧光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可燃物、或许是……李雨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被水蒸气熏熟,火焰就在不知不觉间灭了个干净。
满地的水稀释了那些血液,楼梯间仍旧是被拉得广大的空间,昏黄色的光泼洒下来,不是灯光,而是纯粹的,施展法术的光晕。
要么是鹿明烛、要么是扶应。
李雨升这样想着,顾不得全身尤其是脸部的皮肤因为烧灼而鼓胀发疼,迈步重新进到楼梯间内,第一眼就看到鹿明烛被锁链捆在原地。
因为血铜钱阵,李雨升对着眼前的景象简直要犯起ptsd,眼瞅着鹿明烛的躯体在锁链之下飘出象征鬼气的黑烟,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拽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链条。
也是在这时,李雨升发现,鹿明烛的对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他缓慢地、艰难地回过头去,见到了一张不算熟悉的脸,和一双还算熟悉的眼睛。
然而最为熟悉的,是那个人刺着黑色符号的手指与舌头。
——骆欤非。
鹿明烛输给扶应,不能说是等级不够,只能说是血脉压制。为制服鬼怪而生的刻字天师,身后还有黑无常的法力加持,没有打不过鬾鬼的道理。
李雨升在身后放火烧木头人、还波及到扶应脚下那只巨大傀儡时,鹿明烛也曾冒出过“好机会”的念头,且希望最好能把被大傀儡包裹在胸口位置的骆欤非一起烧死,让扶应一下子减少两个助力,那还有得打。
万万没想到,这个念头才一闪而过,下一瞬间,巨大傀儡的胸前,便有刺眼的金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肋骨遮挡迸发出来。
“骆欤非活了”的想法如同锥子一样扎进鹿明烛的脑子里,他当即顾不得扶应的招式,将所有铜钱和符箓化成一条长龙般直扑傀儡的胸前,然而同样发现了异样的扶应法力刹那间暴涨数倍,鹿明烛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穿插而过的锁链让他眼花缭乱,瞬息之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地绑了起来,且与扶应和傀儡拉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鹿明烛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傀儡狂乱且痛苦地甩着头,两只手抠挖着自己的心口,数以百计组成肋骨、手指的木条纷纷攘攘掉落下来,蓦地眼前金光大盛,一阵足以碾压一切的刺骨狂风刮过,傀儡在风中碎裂倒地,成为一堆没有用的、也再烧不起来的烂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