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把自己心里刚冒出来的恋爱脑由头掐灭在襁褓里,接过售楼小姐整合好的文件夹放在一边,表示自己还要在这儿喝一会儿咖啡、休息一下,销售经理笑着表示理解,顺便还介绍了一下小区里的一些对业主开放的公共设施,对李雨升说有空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李雨升颔首,囫囵应了,销售经理陪着又多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李雨升目送她走远,立刻转向鹿明烛,说道:“明天房子还没过户,咱们用想重新装修之类的理由来这儿等着看看?”
鹿明烛摇了摇头:“仪式在十二楼,而且在居民区里办这种死人的活动,怎么都要隐晦一点,肯定是大门紧闭也不会闹出动静,咱们没有理由下楼,更没有理由过去看。”
“那怎么办,明天还过不过来了?”
“过来,我试试能不能看到,尽量能近一点就近一点吧。”鹿明烛在自己眼睛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李雨升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满是玫瑰味儿的牛乳咖啡,咂着嘴体会了一下味道,看向鹿明烛道:“还有,你下次要自己走的话,别那么悄么声儿就不见人了,知道你手眼通天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也怪吓人、怪叫人担心的,知道吗?”
“好。”鹿明烛点头答应了,李雨升心道不知道你都答应了我多少事情,每次都是应得爽快,回头等到提要求的人自己都忘了,就敷衍过去。
可是鹿明烛哪怕是装出来也是一副乖模样,李雨升没办法对他发难,只得忍了,将咖啡慢慢全喝进肚子里。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十二楼另外半边杨建木要全买下来、而且封上,升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鹿明烛看李雨升喝得差不多了,便将自己那杯咖啡也推到李雨升面前去,一面抬头问着,李雨升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拄着腮拖着长音思考了一阵,终归是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如果下次再中了魇,有没有可能过去看看?”
“魇等同于幻境,里面其实都是咱们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和真实或许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买两根绳子,把我从上面吊下去。”李雨升随口开始插科打诨,说完见鹿明烛竟然一副认真思考起来的样子,赶忙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停,这个法子不行,吊谁都不行。而且我还有点担心哈,你说咱们肯定要搬过来住了,免不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肯定不能足不出户吧?说不定就撞上昨天那个人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直接撞上更好办了,我也是有能力开幻境的,把他拉进来,困在里面。”
鹿明烛万分随意地说着,样子格外轻松,李雨升拿过他的咖啡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鹿明烛的鼻尖比划了一下:“又开始了鹿仙人,别托大,怎么总犯这个毛病?每天都说‘没有比我厉害的了’,对上不会动脑子的是一拳一个小朋友,只要会动脑子的,挖个坑你就直么糊眼地跳进去,闹自己一身伤。”
李雨升说得在理,鹿明烛没办法反驳他,可到底觉得气闷,憋了一阵子,低声道:“你觉得我没脑子。”
“噗!”李雨升被鹿明烛的小声抱怨逗得笑起来,差一点被咖啡呛死,猛咳嗽了一阵,见鹿明烛明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要抽出纸巾来递给自己,直接一把攥住了鹿明烛伸过来的手,就着鹿明烛的手将身上脸上崩到的咖啡渍擦了,反手伸过去捏了捏鹿明烛的脸。
“笨点也好,不然怎么被我骗来当媳妇儿了?”
鹿明烛没好气地将李雨升的手拨开,李雨升兀自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故作姿态地感慨:“好喝,还是你的好喝~”
鹿明烛自己生闷气——尽管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总归没再仔细理会李雨升,李雨升知道他就是在做做样子,将鹿明烛的一杯咖啡喝完了,主动朝着鹿明烛伸出手去,拉着他要一起回酒吧。
“别赌气不说话了,明天到底怎么办?”
“……先叫准备好的人去做事,一切都只为了堵住那个风水师,他要不来,我们就只能守株待兔、伺机而动。”
“好,”李雨升捏了捏鹿明烛的手,回头对他咧嘴一笑,“那咱们就这么办了~”
李雨升答应鹿明烛“就这么办”的时候,着实没有想到,这么一守株待兔、伺机而动,就守了整整一个月、快要待满三十天。
桁市入了冬,气温降的相当快,李雨升现今出门都要穿薄绒衣裹着薄棉服,每日看着天气预报,说不准什么时候第一场雪便要落下来了。
那一场法事的当日,两个人倒是潜行去了接近十二层的楼道里,可惜当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鹿明烛换了眼睛一直盯着,却不见一点鬼影子,只能说对方又设置了障眼法阵,故意伪装起来了。
至于充当“天师”,前去行动的,自然是留在酒吧里的那只小鬼儿,无奈它道法低微、灵能有限,进去倒是进去了,除了见到了杨建木、见到了白瓷骨灰罐子之外,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那晚回应李雨升话语的守夜人它没见到、会用魇术的天师也没见到、死状凄惨的鬼尸还是没见到,一问三不知,眼睛里全是浑浊的愚蠢。好在鹿明烛也没对它抱有多大希望,随随便便就放了它去了。
转眼快一个月过去,李雨升零零散散接了不少日结周结的打工活计,一天到晚在斐都新府进进出出,几乎感觉自己真的是把这儿当成了家、顺其自然地住起来了,每天带着鹿明烛一起早出晚归,进进出出无数次,几个其他楼层的邻居都眼熟起来、见面偶尔会打上一两声招呼,却唯独没有再见到那个穿着显眼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