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该是如何的绝望心寒,尤其是作为丈夫的太子,也不信她。太子不信太子妃,陆夷光知道,因为她撞见过太子向皇帝求情,太子他说,“……儿臣万万没想到姚氏她竟如此泯灭人性……”撇清关系,赶紧自保。……太子妃自焚一事闹得皇宫气氛压抑,便是西苑也受到影响,王保抓了几个嚼舌头的宫人以儆效尤,才压下了到处可闻的议论。陆见深见陆夷光心情不畅,便带她出门散心,出去之后,陆夷光发现不少百姓议论此事。陆夷光听了两耳朵,死者为大,相信太子妃不知情的人多了,同情之余,对姚家口诛笔伐。鉴于此案影响恶劣,万众瞩目,审理判决速度极快,姚夫人以及她的帮手都被判了斩首,逃走的邪道和徒弟三人也被捉拿归案,判了五马分尸。尘埃落定,却让人心有余悸,朝廷开始严打妖言惑众的道士和尚。陆见深定了临江的一间厢房,窗外就是浩渺无边的湖面,再远处是青山。陆夷光却是无心欣赏。“还在想太子妃的事?”陆见深无奈道。陆夷光点点头,撑着脸道,“要是相信她的人多一点,太子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决绝。”陆见深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在那样的证据下,身为外人,没有必须相信她的义务。对她而言,外人信任与否并不重要,真正击垮她的是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是太子的不信任。”陆夷光默然,半响后茫然,“十年朝夕相处,太子也不了解太子妃是怎么样一个人吗?”陆见深望着她,“并不是所有夫妻都心意相通。”陆夷光想起了太子,太子病了,他还去探望过,形销骨立,显见的伤心之至,实在很难和之前那个急着撇清关系的形象联系起来。回想前几年,太子夫妇二人可是公认的神仙眷侣,哪怕太子妃无所出,太子依然爱重太子妃。那时候她还在想,自己以后也要找这么情深意重的一个丈夫。可才几年光景,感情面目全非。“是不是妻子要是生不了儿子,丈夫就会变心,”再想想周围情况,“无论刚结婚的时候多么恩爱,几年之后都会形同陌路?”几十年恩爱如一日的夫妻,她见过的屈指可数。陆见深目光变得幽深,“怎么会,这世上有人不幸,自然有人幸运,端看各人缘法。”陆夷光叹气,“我觉得我是没姑姑这么幸运的,遇上姑父这样的好男人。”专一、能干、顾家又体贴,老夫老妻了还会手牵着手逛园子赏花。也许其中有公主这个身份的作用在,可偷吃的、无能的、当甩手掌柜放纵的驸马比比皆是。她也是公主,可她觉得自己肯定没这好运,放眼望过去,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我不好吗?”陆见深微微扬眉。陆夷光一愣,笑,“你当然好啊。”简直就是姑父的年轻版。“可我又不能嫁给你。”陆夷光叹气,好男子都是兄长,伤心死人了。“为什么不能,”陆见深语调戏谑,“我们不是赐婚了么?”陆夷光一愣,小声道,“那是权宜之计啊,假的。”陆见深半真半假的说道,“干脆假戏真做得了,总比找个陌生人凑合,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寻到的是良人还是狼人。”陆夷光呆住了。“大哥你又作弄我,”陆夷光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随手抓了插了一块水果,“唔,这橘子一点不甜。”陆见深看她半响,笑了笑,推过去一叠梨子,“这梨子比较甜。”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会紧张会尴尬已经比之前有进步。在外面用了膳,陆见深便送陆夷光回西苑。陆夷光趴在床上,软枕已经被她蹂躏的不像样。大哥真是的,怎么可以开玩笑,陆夷光眨眨眼,可那神态语气又不像是开玩笑?假戏真做?找个陌生人凑合,人心隔肚皮。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嫁人实在是太恐怖,就拿太子妃来说,十年感情都换不来一份信任,如果太子相信她,太子妃是不是不会走上绝路。所嫁非人,真的是一件会要命的事。娶错媳妇也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所以大哥才那么说?陆夷光呻吟一声,用力在抱枕蹭了蹭,什么事嘛!昭仁公主进来就见陆夷苦大仇深地瘫在床上,“不对啊,你今天不是和深表哥出去玩了,又遇上什么糟心事了。”显然反对他们随便玩玩撞破一桩惊天惨案有心理阴影了。陆夷光白她一眼,“不是。”“那你这是怎么了?”陆夷光猛地坐起来,盘腿而坐,“我觉得成亲好恐怖,谁知道患难时刻那个人是什么嘴脸?”昭仁公主诧异,“深表哥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陆夷光语塞,她当然清楚,可问题是那不是假的,假的吗?昭仁公主神情凝重,坐了过去,“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陆夷光哭笑不得,“哪有的事,我就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有感而发而已。”昭仁公主神情也跟着落寞几分,一个活生生的还相处不错的人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别多愁善感了,”昭仁公主道,“吃饭还有噎死的呢,难不成还不吃饭了。”陆夷光叹叹气,“嗯,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可不是,”昭仁公主翻了个白眼,“我和萧玉锵才认识多久,都没不安,你倒是感慨上了,深表哥什么人,你看了十六年难道还看不清,要是连深表哥你都不相信,这世上你还能相信谁?”陆夷光没有被安慰到,她满心苍凉,还有谁?还有谁!昭仁公主见她模样奇怪,皱眉,“你到底怎么了?”陆夷光砰的一声栽倒在床上,咬了咬唇,“我可能要干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昭仁公主立时来了精神,“什么事,杀人还是放火,要不要我帮你?”陆夷光推开兴奋异常的昭仁公主,“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于这种卖关子的行为,昭仁公主发出鄙夷的嗤声。陆夷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托着脸问昭仁公主,“你和萧玉锵出门玩什么?”“跑马打猎,吃吃饭逛逛街买买东西。”昭仁公主,“难道你和深表哥不是?”陆夷光想了想,“差不多。”“本来就这么花样嘛!”昭仁公主耸耸肩,忽然她暧昧一笑,凑了过去,“你们就这样?”不明所以的陆夷光,“你还想怎么样?”昭仁公主眯眼审视她,“就没牵个小手?”陆夷光唰的涨红脸,“牵什么牵。”昭仁公主惊呆了,“不会你们这么久了还没拉过手吧。”陆夷光:“……”“深表哥也太君子了!”昭仁公主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阿萝喜欢深表哥,但是深表哥不喜欢阿萝,只是碍于圣旨才接受了这么亲事,在感情上他一直把阿萝当成妹妹,所以恪守礼节。越想越有道理的昭仁公主为自己好姐妹鞠了一把同情泪,不过没关系,不是她自己说的,女追男隔层纱,都定亲了,连纱都算不上,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你们这样可不行!”昭仁公主语重心长。陆夷光默默看着她。在昭仁公主眼里,这是渴望的求助的眼神,当初她帮了自己,终于轮到报恩的时刻了,豪情万丈的昭仁公主出主意,“你们现在不是兄妹是未婚夫妻,你得有这个觉悟,也得让深表哥也有这个觉悟。”陆夷光继续看着她。昭仁公主点点头,“平时接触的时候,你可以假装不经意地碰碰他的手,碰碰他的胳膊,吃东西的时候佯装顺手喂他一口,还可以故意崴个脚摔到他身上。制造一点小暧昧,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