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林河给它升级了智能系统,格林早就把“看你好看”脱口而出。
“没……没什么。”格林红着脸眨眼。
对方却伸手,从它口袋里抽走那张战时身份证明。
这是格林找到的身份线索,一张泛黄皱巴的临时身份证,多半是用于避难通行,纸上写有男孩“布兰特”所有身份信息。已知布兰特今年15岁,A国人,1901年出生,家里有两个姐姐。证明上还详细记录了布兰特的职业、种族、常住地址……墨渍已被晕开,照片也有些斑驳,但昏黄之中,男孩的双眼澄澈干净。
贺逐山垂眼端详片刻,没说什么,又还给格林。
长廊上浓雾弥漫,贺逐山的房间在尽头。
他掩了门,伸手便去解衣领的扣子。
刚解开一颗,手却被人捉住。那人指骨修长,代为效劳,解了第二颗,热意便流淌在冷白色的颈间皮肤上。贺逐山微微蹙眉,抓了对方手指,唇边却不自觉浮出点笑:“干什么,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看啊,”阿尔文就靠在他肩上贴耳呢喃,“他们可要认真看。都知道你是我的,就没人敢靠近。”
贺逐山不知家里何时进了一名采花大盗,可惜拿他没辙,只得任人抱。须臾后就耐心告罄,皱眉要把这粘人的狼犬踢开。
结果刚一挣扎,就被对方拦腰一抱,天旋地转,扣到了床上。
他还记得这个姿势。他们第一次接吻,在小布鲁克林的贫民窟里,在那个微冷的寂寥的寒夜,秩序官便是这样压在他身上,不由分说,给了他一个浅尝辄止的敬畏般的吻。
现在这人可学坏了——贺逐山不由恼羞成怒地想——现在的阿尔文正一遍遍轻佻地吻他的脸、他的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啃咬鼻尖,舔舐下巴,见人一要逃跑就扣他的手,把贺逐山抗议全含含糊糊吞进去——
“我好想你。”
然后总是用这句话去消贺逐山的气,简直像哄小猫。
“我们今早刚接过吻。”
“嗯,但那是今早的事情了。”
猫又总是拿这种无赖行径毫无办法。
“你找格林做什么?”
这人终于松手,但吻得意犹未尽,便将贺逐山抱着揽在怀里,把自己下巴抵在对方肩窝。
半边脸痒酥酥的,猫不由抖了抖耳朵:“看它的线索。只有它,和那个女孩‘诺亚’,没有后缀社会身份。”
比如“神父”、“修女”、“军官”和“病人”之类。
阿尔文点点头:“说到这个,我找到的弹匣,当时是用报纸包着的。”
他从外衣内侧抽出张旧报纸,已被污血浸湿了,黑红斑驳,但隐约还能分辨出些许字迹。
“是什么意思?”报道是德文,翻译器横行霸道的时代,贺逐山不懂,但他记得阿尔文精通多门外语。
“你想知道?”恶犬咬他耳尖。
“阿尔文。”贺逐山气笑了。
“你亲我一下。”对方勾起嘴角,对贺逐山的抗议视若无睹,低头与人鬓发厮磨,眼底还故意流露点委屈似的乞求。他拿准贺逐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尤其对自己心慈,所以此技百试不爽,不一刻,便听他的猫轻轻“啧”声,然后抬头仰颈来寻他的唇。
原以为会是个矜持的、施舍般的、蜻蜓点水的吻。
却不想贺逐山吻住他,舌尖一动,轻而易举撬开他唇齿,报复般在上颚舔了一舔,仿佛猫爪子挠人。
那一瞬便好像有电流窜过脊椎,阿尔文一时愣在原地,罪魁祸首还浑然不知,揪着他军装一角未尽兴般下拽,想要更加亲昵暧昧地把自己塞到人怀里,眼里俱是挑衅的得意。于是这个吻一发不可收,阿尔文没再给他任何逃跑的空间,握着人后颈扣在身前,吻到贺逐山呼吸不顺,要靠秩序官渡气。
“……是一份军事报道,来自A国报社,”阿尔文笑着看人,眼神从贺逐山微红的眼、湿润的唇滑到脖颈、锁骨,在冷白色皮肤上几斑暧昧的红粉处微微一顿。
眼瞧猫要炸了,又伸手给他顺毛:“关于A国组建特殊行动小队,代号‘鹰’,将在半月内扫清躲藏在附近山中的B国居民的事情……他们对B国整个国家甚至民族恨之入骨。”
“鹰”。
贺逐山一顿,将报纸翻过一面,满是血迹的照片中,一名行动小队队员军服上嵌着枚肩章。
与手枪上那枚猎鹰勋章完全一致。
阿尔文抚着他的发,指腹不时摩挲耳垂:“我们是这个特殊行动小队的成员?”
贺逐山点头,片刻后眼睛一眯,将报纸上某张地图折起,递到阿尔文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地图一角。
“一个地名,意译是‘富饶的广阔山脉’。”阿尔文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