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靠在墙上开始运功,这些日子,虽在宫中,花著雨也没敢偷懒,经常在桃林中练功,被皇甫无双废掉的内力虽然无法一时完全恢复,却也增长了些。半夜里,听到牢门处有动静,花著雨立刻警觉,跃身而起,房门已经被打开,一道黑影轻烟般闪了进来。借着牢内黯淡如冥火般的光亮,花著雨隐约看清,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犀利黑眸。他看清了花著雨,压低声音说道:&ldo;宝姑娘,我是来救你的,请速速随我离开这里,外面有人接应。&rdo;&ldo;你是谁?为何要来救我?&rdo;花著雨冷声问道。不知来人是谁,她哪里敢贸然随他们离开。&ldo;我们是奉命行事,现在不是说话之时,到了外面再说。&rdo;黑衣人低低说道。&ldo;可我不能离开。&rdo;花著雨缓缓说道。她如果越狱而走,便相当于承认了炎帝是自己杀害的,所以,她不能走。她相信姬凤离会查出真凶,还她清白的,&ldo;你们还是赶快走吧,私闯刑部大牢若是被抓,后果是很严重的!&rdo;她不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他们敢闯天牢,胆子真不小。风隐天下正文157章黑衣人闻言眸光一闪,显然未曾料到花著雨会如此反应,他急急说道:&ldo;宝姑娘此刻再不走,恐怕就出不了这个天牢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爹花穆和皇甫无双已经在烟都举事,他们打得是光复前朝默国的旗号,皇甫无双已经改名慕风,身份是默国太子。如今,又出了炎帝被刺之事,你又和前朝余孽纠缠不清,哪里还有机会再出牢。&rdo;黑衣人的话,惊得花著雨连退三步,才扶着牢房的墙壁站定了身子。原来,他爹爹花穆已经打着前朝的旗号起事了。她怔怔站在那里,勾唇轻轻笑了,抑制不住。这么说,她前朝默国人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了,可叹她还以为是个秘密。就在此时,外面已经有打斗声四起,伴随着&ldo;有刺客&rdo;的呼喊声,显然这些人已经惊动了守卫大军的禁卫军。牢门蓦然被撞开,几个黑衣人手拿刀剑冲了进来,低声对牢内的黑衣人道;&ldo;再不走来不及了。&rdo;&ldo;请姑娘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宁愿死在这里。&rdo;几个黑衣人同时抱拳对着花著雨说道。&ldo;你们,是花穆拍来救我的?&rdo;花著雨蹙眉问道。黑衣人摇摇头,低声道:&ldo;不是!&rdo;外面的厮杀声愈加激烈,一个人挥刀将花著雨脚上的锁链砍断,几个人拥着她便要带她出去。&ldo;我不会走的!&rdo;花著雨冷声说道。就是周,她也要见姬凤离一面。禁卫军和黑衣人厮杀的身影充斥这整个天牢黯淡的空间,就在此时,一袭淡淡的月白色忽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牢房外是甬道,甬道两侧是一间间的牢房,这袭白衫沿着甬道缓缓前行。花著雨万万没有想到,姬凤离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一众劫狱的黑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之说以金叶劫狱,应该也是料准了此时宫中正是一片混乱之中。而他们进来之时,牢中守卫明明并不森严,如今看来,或许是故意引他们上钩的。片刻怔愣之后,一众黑衣人手拿刀剑向外冲了过去。不急到姬凤离身前,铜手从姬凤离身侧指挥着禁卫军迎了上去,牢房内瞬间全是血花绽放的气味。一个黑衣人举剑向姬凤离刺去,姬凤离不躲不闪,从容不迫以掌代刀,左掌牢牢擒制住迎面刺到的剑锋,右掌出手看似舒缓轻柔,宛若qg人间的触碰,然而,却在一晃眼间,如鬼魅般卡住了黑衣人的咽喉,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用力,&ldo;咔嚓&rdo;一声,毫不犹豫就扼断了对方的脖颈。姬凤离身上冰冷的戾气搅动的甬道内的风忽然烈了起来,火把不断摇曳,几yu熄灭,衣衫长发随之舞动,他的唇角,却含着chun水般潋滟的笑意。一些禁卫军虽然听说过姬凤离有武功,但从未看过他出手。不想这样温文尔雅的人,杀起人来这样决绝狠辣。&ldo;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最后留一个活口!&rdo;他静静吩咐道,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那一抹笑容犹若chun雪融化,可令世间万物失却颜色,和煦如风般扫过眼前众人,去无端令人骤然打了个寒战。花著雨浑身一震,抬眸动容看他,他已穿过甬道,萧然行来。甬道的地面上,每隔十步,就cha着一支火把。火把的光亮在他经过之时,似乎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慑,摇曳着乍然黯淡,却又随着他的离去,乍然明亮。花著雨仰着面看他,自甬道内chui过来的夜风,浸透花著雨身上的大红喜服,在他身后飘dàng着。这红艳艳的喜服越发衬得姬凤离身上的孝服白的凄凉。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凄凉,唇角反而含着温柔的笑意。&ldo;这里冷,怎么站在这里,快进去吧!&rdo;他一面极温柔地说着,一面揽住她的腰,拥她进了牢房。花著雨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疾声说道:&ldo;他们是来救我的!你为何要将他们杀掉?&rdo;&ldo;只是一个警告罢了!&rdo;他淡淡说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噙着若明若暗的光,看不出心中qg愫。&ldo;警告什么?&rdo;花著雨望着他唇角淡若熏风的笑意,心中一紧,她自恃自己还是了解他的,可现在,他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ldo;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了,我不容许任何人睥睨你!&rdo;他柔声说道,可语气里的杀意却是那样明显。&ldo;睥睨?他们只是来救我的。&rdo;花著雨冷声说道。&ldo;那你可知是谁派来的?&rdo;姬凤离挑眉问道。&ldo;我不知道!&rdo;花著雨是真的不知道,方才那些人未说是谁派来的。姬凤离淡笑不语,看着她的目光中,却闪烁着不知名的深邃。花著雨的心忽然沉了沉,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停歇,铜手快步走过去,低声禀告:&ldo;王爷,活口自尽,不肯说出身份。不过,树下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却不似南朝的招数。&rdo;&ldo;宝儿,萧胤还在南朝没有走!&rdo;姬凤离淡淡说道。花著雨眉睫一颤,瞪大眼睛,将他深深看进眼里。&ldo;你以为是他来救我的?&rdo;花著雨静静问道。&ldo;不是以为,是确定!&rdo;姬凤离背靠着牢门逆风傲立,白色衣衫翻卷如云,眸光如寒刃劈风而来,直抵她心。&ldo;你还以为什么,以为我会随他走,对不对?&rdo;姬凤离沉默不语。牢房内,已经重归寂静,禁卫军早已退了出去,铜手临走之前,将一支火把cha在牢房内,斗大的牢室内,刹那间明亮起来。&ldo;以为太上皇是我所杀对不对?&rdo;花著雨痛声问道,好似万蛇噬心,这种心酸如密密麻麻蚂虫爬过心头,痛楚难当。&ldo;你以为我要害炎帝,害你,对不对?&rdo;她涩声问道。一颗心绞成一团,疼得花著雨几乎站立不住,唇角却一弯,有笑意盈然,&ldo;我问你,那一夜,你并非发病,而是故意的,对不对?&rdo;姬凤离靠在牢门口,良久没说话。稀薄伶仃的火把亮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颤动着,在脸颊上投下一片y影。她多少是了解他的,他想要的东西,他绝不会轻言放弃,可是他也从不屑硬来。他外表温雅淡定,可骨子里却有着极为彻底的骄傲,即便他化为shou,他也是世上最优雅最傲气的shou。即使他胸中澎湃着可怕的怒气,却也能化为唇角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这些日子在宫中,自己曾两度拒绝他,如若他硬来,她想她也拒绝不了。但他没有,他只会用他最温柔的举措不经意般一步不靠近她,一点点地蚕食。他宠她,怜她,为她做所有他能做到的事qg,直到她沉浸在幸福之中,而他,就是用他凌厉的温柔,将她俘虏,直至吞噬。&ldo;你现在要做什么?杀了我吗,替你父皇报仇?或者是将我jiāo到刑部,让百官审理,最好也给我个凌迟之刑?还是那我做人质,去要挟我爹爹花穆和皇甫无双?&rdo;她淡淡问道,一句比一句凌厉。姬凤离淡淡瞥了她一眼,忽然转身出去了。他走了!花著雨苦涩一笑,他很冷,很累,转身靠着墙边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歇息。牢房内静悄悄的,片刻后,有脚步声走来走去。她也懒得去看,她知道,她目前出不了天牢,姬凤离不会放她走。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内终于寂静下来,她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耀目的红。他以为做梦,闭上眼,再次睁开,还是一片红彤彤的。整间牢房,已经被大红色帷幔围了起来,屋正中,放着一张chuáng榻,上面铺着大红色鸳鸯戏水的锦被,chuáng头的几案上,龙凤烛台燃烧的,是两支龙凤红烛。转瞬之间,牢房已经被装扮成了dong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