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兵部诸人将奏折捡起来看,同样纷纷无语:深入敌腹抄到了对方老家之前,肃王殿下驻军整顿了。
围兵耗死对方也是个不错的战术,但是——真不是派他出去打仗的!定疆呢?暹罗的?暹罗小王子眼巴巴地望着王城呢,想过去的话,应该先掉头,再昼夜疾行个几百里!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否则云朔还真想学某怂货皇帝发个十二道金牌去南疆将人叫回来,栓太医院里养两年再放出去。病了就得治,讳疾忌医要不得,若耽误了病情,他还怕皇贵太妃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兵部诸官员全低着头,看靴子数靴子上的皱褶,嗯,又破了些,该换了,可好不容易存下的积蓄都叫太子坑走了,没钱买新鞋,大概只能腆着脸求家里老娘们儿亲自做?
真是,不想听吵的时候一个个都叫得欢,想听声儿的都成了锯嘴葫芦。云朔不由冷笑冷哼:“叫太子过来。”找个敢说话的来鉴定下,云征到底疯没疯!
这回轮到内侍抽嘴角了,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太子还在玄真观里呢……”
——当个皇帝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
京郊,玄真观。
云涯不知道他父皇险些被气到吐血,他倒是乐得在玄真观里多待一阵子。回宫就意味着没完没了的政务和奏折,得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去揣度满朝甚至全天下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真能把人活活累死。
刚刚结束与贾敬那一场艰难的拉锯战,云涯觉得自己正该好好休息一番,否则,真有英年早逝的危险。
玄真观里清雅且清闲,且也有不少乐趣——譬如,有个跟他同甘共苦,或者说比他还苦的。
被摁在书斋里,差点被书中的黄金屋活活压死的,旭王云诺殿下。
竹马其实就是根杆儿,极容易绊到。尤其是竹马之间,极容易相互使绊子。
云涯“出家”的那天晚上,“善解人意”的小叔叔云诺命人将他满屋子的书倒箩筐里全装了来,虽然没有损毁,但是,彻底乱了!书籍乃是至高贵物,于是旭王殿下的现世报来了——只等满朝凑足了钱便回宫的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派任务:“你弄乱的,所以你来理。”
鬼知道这些玩意在你东宫的书架上是个什么顺序!
云诺悲愤不已,云涯循循善诱:“世间藏书,大都按照经史子集的顺序。”
经史子集……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怎么办?
随手拎起一本,云诺将之直接递到云涯鼻子下头:“这本算经还是算史还是算子还是算集?”
是养什玩的杂书,里头的内容还挺稀罕,譬如特意讲到跟养锦鲤不同,养西洋进贡来的那种跟帛纱的透明小金鱼须得用陶盆,透气又保暖。
云涯扫了一眼书,很冷静:“属子部谱录,记载鸟兽鱼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