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一修女说,因为孩子越来越多,他们收到的捐款却有限,现在孤儿院也有些支应不开了呢。只是没想到,情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只比陆青阳大一点的孩子都在沿街叫卖了,那些更大一点的孩子,不会已经入工厂开始做起童工了吧。
小女孩还在眨着大眼睛等着,修文已经在掏出皮夹了,他也是个心细的人,对个这么大的小姑娘,他不会给太多再叫别人盯上。不过那个面额还是让小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她单纯仰起头:“哥哥,我没有零钱找给你。”
这花是很普通的野花,她在野外采来的,本来只望只卖几个铜板也好,没想到,这位大哥哥拿来的钱是整块的,一看就好大一张钞票的样子。
修文不善长与这种小孩子打交道,冷淡地说:“不用。”
如萍温和地解释道:“哥哥是说不用找了,要你拿好。”说着,如萍帮她把这张纸钞放好。拍拍她的衣袋说:“小妹妹,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出来卖花吗?”上海法令还算健全,完全仿照西方。
这种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叫卖的行为,若是被举报,怕那个所谓的院长妈妈要受到处罚,一般没人会为了这不多的钱,来冒这种险吧。
女孩儿得到了钱很珍惜,她欢快地说:“院长妈妈说,如果我们卖掉了花,就有钱给小雪看病了。”
如萍看到女孩的衣领上有个圣心的字样,那正是给她们上课的修女所在的孤儿院,她会找个时间过去看看。拍拍小女孩的头:“小鱼,去找你的院长妈妈吧。”
小女孩收了这钱,以他的算数是算不出应该给他们多少支花才对的,所以干脆整把放到了如萍怀里,乐颠颠地向远处的大人跑过去。他们看着那个穿着修女服的女人牵住了手,才放心离去。
两人继续向前走,如萍手里多了一捧花,修文看到她很爱惜的样子在把玩着,嘴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她是个很奇妙的女子,满宴会的各种名贵花篮花束不能让她多看一眼,这种随处可见的乡间野花她到是能让她欢喜。
穿着这样一双高足有十公分的鞋子走了一个下午,如萍脚很酸了,只是还舍不得这样清凉如水的夜景,她不禁停下来揉揉脚踝再继续走,修文看到她的动作,目光一顿,说真的,他很佩服穿着这么高的鞋子还能如走平地的她,他在她前面半蹲□,扭头道:“上来,我背你。”
如萍一愣,看到天色已黑,街头的行人不多,应该没几个人会注意到他们吧,她确实要走不动了,便不跟他客气。她踢掉了鞋子,拎在手上,被解放的脚终于有了知觉,从善如流地扒到他的背上。青年的背宽阔结实,虽然硬邦邦的,却很有安全感,如萍单手环住他的肩。
女孩柔软的身体贴到他背上的那一刻,修文全身的肌肉都僵了一下。若是他们面对着,如萍一定会看到他瞬间红透的脸。他手托着她,轻轻说了句:“走了。”就站起身,稳当当地继续前行。其实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如萍能看到他红红的耳根。
超负荷的脚用了一天,她顿时轻松很多,对于主动提供这等福利修文,轻声问:“我会不会很重啊?”
蒋修文沉默了片刻,就在如萍想着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时,修文说道:“中国有句话叫千金小姐……定是轻不了的。”
如萍微恼,“你真的嫌我重啊!”她问一声不过是客气,女人的体重一向是心头大事之一,超过百斤的人,每每都忙着把多余的体重折腾掉,他却说她重如千金!简直可恶啊!
修文在陆家大门前放下她,脸不红气喘的样子,他的体力很好,没有辜负每日坚持的锻炼。经常一个手术要做十几个小时,要求医生有过人的体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这么一大段路负重走下来,也轻松自如的样子。
修文终于眼看着人走进了大门,他深深地感觉到,若是两人能一起回同一个家该是多么美妙的事。蒋家的父母已经和陆父母通过电话商量过了,等到如萍毕业就结婚。当时觉得也不会很长,只是现在想到还有三年时间,就后悔起来。
如萍告别的修文,用钥匙开了门,室内亮着温暖的灯光,一家人都坐在大厅里说着话,陆振华神态舒展慈祥可亲,王雪琴也眉梢含笑,梦萍正逗着两个孩子不知道在说笑什么,银铃般的笑声清亮悦耳,如萍对着这温馨的场景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开口说:“我回来了。”
尔杰和青阳扭过头,两个小家伙见她回来,不约而同地冲过来。一人抱腰,一人抱腿,软软捏捏地扭了起来,尔杰说道:“如萍姐好坏,为什么把我们留在家里,我要吃好多层的大蛋糕!”
青阳则整个小身子都扒在了如萍的腿上,说什么也不撒手,学了尔杰的台词,‘姑姑好坏,好想姑姑’地委屈地嘀咕起来。自从他到了上海之后,如萍还没离开他一整天过,把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小孩也宠出了小脾气。
如萍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她看了眼看热闹的三人人,明显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而且说不定是怕两个小的难缠,所以合伙把把责任全推到了她身上了。如萍无奈地开始哄孩子的行动。
她轻轻白了梦萍一眼,一定是这丫头说了什么,才惹得家里两个小的眼馋,家里各种口味的蛋糕从来就没断过,好多层和一层在味道上也没多大区别吧,只有小孩才会计较这些:“你们今天在家乖不乖啊?有没有给阿兰和张嫂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