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自己不认识当官的,就算是常年贿赂的那几位,也不会因为收了他的钱,就高看他一眼。
钱是要拿的,事情是未必肯办的,像是引荐一个低贱的商户这种事情,那些出身世家大族,一个个鼻孔朝天的大臣们,真的会帮助他吗?
很悬,不如趁着陶思文还没有被朝廷这个大染缸染上颜色,变成老油子,挟恩图报,让他见到皇帝,自己无论成与不成,只要是试过了,就绝不会后悔。
陶思文本来就一直受到接济,如今又大受感动,他听到吴康年的话语后,想着不过是皇帝召见自己时,顺嘴一提,给吴康年说说好话,引起皇帝兴趣的事情,而且这位兄长的为人,最是和气生财不过,还很圆滑周到,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自然是选择了答应。
想到刚到手的银钱,陶思文说道:“兄长,陛下赐我金银,小弟打算先拿出些还钱。这些时日,全赖兄长接济,小弟才能够安稳度日,如今手头不那么紧了,便想着先给兄长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还。”
吴康年如何会同意陶思文的话语,他这次来了以后,心态转变,就是抱着万一成了,自己也能够和皇家扯上关系,和以前大不一样的念头。要是万一不成,陶思文就是他的退路,到时候依旧要维系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如今陶思文想着还钱,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自己有所求,陶思文还没有替他办好,现在就把债务勾销,吴康年担心陶思文性格散漫,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之后,奔走不够积极。
“贤弟,为兄不缺此类之物。你我兄弟两人,情同手足,无话不谈,这些我本来不该说,只是想着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斗胆一提了,你府上尚且空旷,留着用来添置家具是更为要紧的事,为兄这边不用着急的。”
吴康年看着空荡荡的花厅,他来了这么久,说了一会儿话了,现在还没有地方坐下,也没口热水可以喝,这陶思文真是个败家子啊,礼数也不周全,哪怕是上点凉水也比什么不给强,他手下不是还有个家仆吗,没有桌椅,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要是自家孩子像他这样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天天挥霍度日,祖产都卖的差不多了,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吴康年也是父母双亡,但是他很争气,才几岁就知道卖乖讨巧,去给人家当学徒学手艺,等到出师以后,更是十几岁的年纪,从小走街串巷,一点点积累财富。
有了钱财,没想着购置大宅田地,反倒是去打探消息,不懂的就去学,时年京城的贵人们流行什么花样,他就去想办法进货,然后往其他城池贩卖,碰到好机会就去投资,又愿意吃苦,白手起家才挣下的家业。
进货贩运在此时,那都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早年出去走南闯北,要小心盗匪、野兽、各地盘剥的官员等,还要掌控手下,以防止产生异心,毕竟运货路上总是在荒郊野外,真要是有了其他心思,杀人夺货也不罕见。
他的手段心智都得到了不少锻炼,只是如今战乱之时,害怕遇见乱兵,钱重要,但是命更重要,他才在洛京安家下来,不再走动。
本心上,总是给陶思文擦屁股,不断的付钱救济他,又一次又一次的给喝了酒没钱付账的陶思文平账,吴康年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陶思文,要不是他有才气,现在得到贵人看中,自己岂会如此小心翼翼对待。
陶思文见吴康年神情真挚,并无其他意思,又见自家如今这幅模样,推拉一番,看吴康年确实不收,也就先不提了,只是他心中却一直牵挂着吴康年所求。
裴钰对陶思文的定位,就是专心写诗词之类吹捧自己的词臣,犹如明朝嘉靖因为严嵩擅长青词,就是一种以朱砂在黄纸上书写,用在道教仪式中用来向上天上奏的特殊类型,而得到嘉靖宠爱,官职节节拔升。又或者会蹴鞠的的宋代高俅,因为这项特长得到了皇帝的喜欢,所以也被拔擢。
历朝历代中都不缺此类因为某种特长而得到帝王青睐的人物,养个哪怕没什么用,只会唱赞歌的诗人,这是小意思啦。
他本来已经在筹划其他事情,没想到却得到了陶思文请求入宫拜见的消息。
因为这是皇帝眼前新晋宠臣,还不清楚陛下对其的宠爱到了何种地步,这位陶大人日后能够走到哪种程度,所以传递消息的侍者也不敢延误,见皇帝似乎没有在忙,所以才上前禀告。
虽然不知道这个大臣想要干什么,但是裴钰反正此时此刻也没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于是痛快的同意了。
因为不是朝会之日,陶思文也未曾携带可以随意入宫的令牌,他又是官场新人,所以还是需要老老实实等待通传,此次他会来到宫中,一方面是呈现新作的诗词,另一方面就是引荐吴康年。
等待皇帝什么时候想起来自己,显然不知道需要多久,而陶思文被吴康年郑重其事的拜托之后,也不好意思叫他等久了,索性直接拜见皇帝。
接到可以入宫的消息之后,他有些紧张的整理衣服,这是吴康年买回来的他的旧衣服,看着就华贵,和以前绝不相同。
等到见到皇帝之后,先是奉上诗词,皇帝果然有些兴趣,翻阅着还说道:“陶卿果然才思敏捷,如今这么快就有佳作问世,以后可以多写诗词记录,也好不叫你的才华空置,让后人也可以欣赏你的作品。”
假的,重点是多给我写赞美诗,好叫后人领会我的风采,这是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