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掉了大量的家财,民间厚葬成风,一场丧事甚至可以让平民之家彻底破产。陶思文还好,但是经过他的挥霍,银钱也很快消耗一空,为此不断卖掉旧物换钱买酒,直到他一次次被吴康年派人赎回来,又听说了皇帝的遭遇后,打算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他总要活着的。
皇帝不过是10岁登基的幼年天子,如今也才12岁,他同样失去了双亲,太后又不是其亲生母亲,但是这位陛下可以驱除胡虏,收复失地,又仁爱忧民,无论哪一件事情都比他做的强多了,一个孩童都能够如此负担重任,带领魏国走出泥潭,他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幼童。
陶思文心中五味杂陈,这些都是近期卖掉的衣服,如今都被吴康年赎回,他感动莫名:“兄长如此厚爱,小弟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吴康年伸手从箱子里面拿出一件衣服,见他并没有反感之色,小心披在陶思文身上,笑着说:“贤弟,为兄左思右想,你既然已经得到圣恩眷顾,以后只怕什么也不缺,兄长无什么可以表示心意的,索性替你跑个腿。
帮你先取回这些旧物,如今是你的好日子,当穿上华服以示庆祝,为兄不才,索性冒然替你换上衣衫,还望不要介怀。”
陶思文抓住衣服的两边,以免滑落,想着自己一身陈旧寒酸的衣服,也确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他仰头看着吴康年,眼中隐隐泪光闪烁着:“兄长,小弟无以回报,日后若有吩咐,小弟定然要尽心竭力,以报恩情。”
吴康年看着陶思文此时的模样,虽然目的达到,但是他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想到自己费心费力如此,就是为了换取陶思文的庇护,日后还需要年年花费无数心力维系这段关系,讨好他,尽管是做习惯的事情,可是,他自觉自己的心智谋略也不错,只是不通文墨,家世不好,不如陶氏,虽然没落,但终究辉煌过。
如此就将陶思文的情绪玩弄于掌中,人心易变,他此时看着再感动,但是恩大成仇,日后会如何,这谁说得好,也许他就会觉得欠债太多,心中难安,索性给自己好看呢。
这或许只是他的胡思乱想,但是人生在世,想要闯荡出一番名堂,吴康年始终都战战兢兢,靠着这份小心翼翼和机变,不知道躲过了多少危机。
吴康年面上不显,还叫仆人们帮着把东西扛到陶氏宅邸,他看着这眼前空荡荡的院落以及他的主人。
心中却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皇帝想要建造黄金台的奇闻,他也是听说过,选才不拘束于家世、年龄、是否识字。
都是去找个靠山,他为什么不索性给自己找个这天底下最大的靠山,让天子成为他的依靠呢。
之前是因为他连朝廷取士的门槛都达不到,根本无法可想,才死了心,但他真要是认命,就不会一直在资助这些穷酸了。
做生意有时候就要有敢闯敢拼的精神,吴康年心中有了这种主意,就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在心上滋生蔓延。
你一个穷到变卖家产的人,因为有了皇帝的青眼,立刻摇身一变,成了要被巴结的对象。我的经历、财富、智慧都远远胜过你,为何你能做得,我就一定做不得呢?
吴康年立刻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贤弟,你的宝马,因为被买走之后,买家已经离开了洛京,所以为兄未能为你赎回。”
陶思文珍惜的抚摸着这件久久不见的衣服,连忙回答:“何至于此,兄长帮助许多,小弟已经感激不尽。”
等到进入陶氏宅邸,吴康年让仆人下去整理礼物,他见花厅里面就自己和陶思文两人,而且这里连桌椅都没有,哦,原来的那套家具是上好的黄花梨,被陶思文给卖了换钱了,如今他们只好站着交谈。
先打听一番,吴康年思忖着,不知道传言是不是有误,但是陶思文既然见到了皇帝,那么他总要知道点什么才是。
“贤弟,不知天子要建造黄金台的消息是否属实啊?”
黄金台现在连选址都不曾,那些大人们传的再沸沸扬扬,虽然有人已经见到使者四出,就是为了通传天下,但是吴康年本能的有些怀疑,这种好事真的会发生吗,他总得为自家的身家性命考虑才是。
陶思文不知他在想什么,尴尬的环顾一圈,见到连那把上好的紫砂壶都被卖了,也没法倒水招待吴康年。
他一边回忆着家里还剩下什么,一边回道:“陛下极为仁爱,非常体恤民间,对大臣也一片慈悲为怀,是个不可多得的仁君,也是一位很贤明的皇帝。
不能因为年龄就看轻他,他思虑周详,远胜常人,心智成熟,又懂得施与关怀,今日虽然交谈不多,但是国有此君,是为大幸。黄金台是真的,确实要修建了,也不拘什么都可以去献艺,祈求恩宠。
兄长,我若是说实话,你都未必相信呢,何大人准备把陛下赐予的金银献上,结果却被皇上阻止,因为不愿意让那些家境不好的臣子,因为此事,不得不跟着捐献赏赐。
除此之外,皇上还立下了规矩,不让贫家因祭拜他的神像而大肆供奉,说是不能影响活人生存。就算是我看过的那些史书,也没有哪位皇帝能够怜惜子民如此地步。”
吴康年细细盘算一番后,听着这番话,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皇帝既然求贤若渴到这份上,他为何不敢去试一试。
不必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的黄金台,他既然有了决定,就要立刻行动。
“贤弟,为兄想要麻烦你一件事,不知道可否将我引荐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