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我们的报应,我们空有一身本领,却躲在这深山里,漠视人间苦厄的报应。”
“所有的冷漠、敷衍、事不关己,终究会化做恶果,变成我们头顶的一把铡刀,没有人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又会落在谁的身上。”
“都想做着表面好看,过太平日子,好,好……”
穆夫人握紧了重拐,深吸口气:“总要有人来撕开这副歌舞升平的假象,就让我来看一看,即便再次开战,他魔道如今又强盛到了何种地步,竟逼得满天下自诩正派的人,全都睁着眼当瞎子!”
在场之人众多,有些话可是说了就无法改口的,林羽鹤惊慌想要拦她:“嫂嫂,你情绪不好,这事我们私下……”
穆夫人侧目看他:“话已至此,你竟还要拦我?”
林羽鹤咬着牙道:“穆夫人,宗主刚刚过世,天堑宗正是多事之秋,您能不能不要胡闹。”
穆夫人哈哈大笑:“胡闹?我让你看看我究竟要怎么闹!”
“十七,阿玥,我已书了告贴,命天堑弟子遣至各宗各派,说明缘由。另请公主驸马为证,将此事上传朝廷,大宗之主尚且死的不明不白,何论百姓?我会亲自前往皇城,面见圣上商议。”
众人纷纷哑住:“穆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穆夫人眼中尽是杀意,拿出宗派掌印高举:“我要对魔界宣战,我要一个公道!天堑宗掌印在此,今日起,我便是宗主,这第一道令,就是与魔界宣战!”
“三百年前,我与宁桓能单枪匹马的守住三郡,今日唯我一人,我且看看,我穆听荷究竟能不能还守住这个天堑宗。”
殷朔向穆夫人行拜礼:“殷朔虽人微言轻,但亦可以代表阎罗山,夫……穆宗主为夫为民讨求公道,此乃大义,阎罗山愿与穆宗主一起对峙魔界,查明真相。”
林羽鹤这下当真急了:“怎能如此轻言,你糊涂啊……”
宁十七却梗着脖子道:“那我也要跟着糊涂,我要为师父报仇。”
宁玥哭着附和:“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而在此间,门外已经汇聚了大量的天堑宗弟子。
林羽鹤心觉不好,立刻往外跑去,众人这才发现穆夫人的话以灵力传遍此间山。
所有弟子纷纷涌来,齐刷刷地跪在正堂之外,誓声震天。
“弟子愿听夫人调遣,为宗主报仇!愿听夫人调遣,为宗主报仇……”
血泪之言震彻天地,回荡在此间山中,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融在一声声满腹仇怨的怒吼声里。
疯了!
全都疯了!
林羽鹤面如死灰,只抬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外面,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之幻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知道穆夫人并不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可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涌起热血。
一种曾经在宁桓身上,看到过的赤诚,人类灵魂里最强大的力量。
穆夫人走到众人面前,她的手很稳,一直高举着掌印示众,气沉丹田开口:“孩子们,我们不应该只是为了宗主报仇,也是为了枉死的百姓,那些即便死了也无人问津的冤魂。他们仰望着我们,可危难之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替他们出头,我们该感到羞耻。”
“我们将罪责,全数推在一个我们从未见过、从不了解的恶源身上,是我们每个人,是我害了他们,害了宗主……”
“今日若有人要退出天堑宗,我没有半点怨词,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过了今日,天堑宗便要成为一把刀,一把破开这污浊世道,重肃正邪的尖刀。”
穆夫人放下手,直直地看向林羽鹤:“天堑宗从不出贪生怕死之辈,你若要拦我,便与你的逍遥峰滚出天堑宗,继续逍遥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