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来她心底的气消了不少,不过小脸仍旧板着:“父皇说孩儿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可孩儿也希望能有更多可以一起玩耍的伙伴,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读书孤零零的,放风筝也孤零零的。”
她一句话三个“孤零零”,颜袖心疼她没有说得来能玩到一块儿的兄弟姐妹:“好,阿娘帮你。”
当天王嬷嬷被‘请’出宫,预想中的“荣养”成为妄想,跪在宫门前哭得狼狈。
守门的侍卫竟然也有对她有印象的,听到同袍的同情之语,冷声嗤笑:“这人我知道,据说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这才被宫里人诸般敬着、老了老了心飘了,前阵子还倚老卖老掌掴小宫女……”
得他几语,那位同袍恍然大悟,不再对老妇抱有怜悯之心。
在宫里当差哪能认不清自己身份?在他看来,得罪了主子还能全须全尾从里头出来,已经是主子仁慈了。
……
“我的小木人呢?”
宫婢从小红木箱翻出她要的物什——却是一只可随意拆卸、更换衣饰的木头人。
回到仰春殿,小公主捧着怀里的木头小人,露出稚子的童趣天真:“你还记得这木头人是谁送来的吗?”
侍候一侧的婢子想忘都忘不了,笑道:“回殿下,是长公主送来的,说是郁小姑娘送给殿下的见面礼。”
“见面礼?”她手指戳在小木人脸上:“单她见我了,我都没见着她。她孝期结束了罢?”
知她问的是柳相家的外孙女,婢子道:“结束了。”
“那就好。姑姑总夸她如何如何好,我倒要看看,她是真好,还是一般好。”
……
玄武街,郁家。
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落进干净整洁的庭院。
“金石,那是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是,小姐。”
金石、银锭是郁枝身边的小丫鬟,年九岁,身世可怜被人牙子卖进郁家。
郁枝今年七岁,还没她的丫鬟大,个头也没两人高,文文弱弱的,服丧期满穿着樱红蝶舞百花裙衫,瞧着就是个小美人坯子。
在窗前等了会,金石很快提着大大的水墨画风筝进来,郁枝惊咦一声:“这风筝好别致。”
银锭走上前细看引线断来的地方,断口齐整,更像是被剪子剪开的,犹豫道:“应该是哪家不要的罢?”
“这么有趣的风筝怎么会有人舍得不要?”郁枝走出门索性守在院子:“你们去问问,哪家丢风筝了?将人请来,物归原主。”
负责办这事的是银锭。
银锭前脚走,郁枝低头打量水墨画上的猫猫,数了数有八只。
她自幼学琴棋书画,看得出来画这画的八成是和她年岁相近的孩子,
她很久没有朋友了,若是可以,她希望和画风筝纸面的那人做朋友。
只是风筝出自大内,银锭这一去注定找不到‘失主’。
郁枝为此失落了两天。
“真的找不到吗?”
银锭摇摇头。
郁枝双臂趴在桌子,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风景,一个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