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不识好歹,卫帝一声令下,宫人立即照做。
一个长相敦厚的太监走上前来死死捂住凝兮的嘴,另一个太监将毒药粉末抹在刀刃上,对准凝兮的手臂十分得意地挥舞了好几下。
“你到底说不说?”
凝兮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但她知晓自己的筹码,绝不能轻易交付。
卫帝摇了摇头,右手一抬,那拿着钝刀的太监立刻听命,狠狠地将刀刃刺进了凝兮的手臂里。
霎时剧痛在血液之中炸开,凝兮喊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着颤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那钝刀缓慢地移动着,皮肉一点一点被割开。凝兮实在忍不住,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挟制住她的太监力大无比,蛮横粗暴之下,她脸颊已然泛青,嘴唇亦被牙齿咬破。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生硬的疼痛还没结束,转而有烈火焚肤之感袭来,初始时尚在手臂周围,之后渐渐往五脏六腑汇聚,宛如置身熊熊火焰之中,是毒药的效果开始了。
如此折磨,当真非常人可以忍受。
凝兮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极端的痛苦之下,竟变得愈发无所畏惧。
卫帝咳嗽了一声,太监立刻退至两侧。
“你当真不说?”
凝兮已无力回答,现如今她连抬起眼皮都做不到。一刀又一刀割下,焚烧感一波又一波袭来。她不知自己流了多少血,受了多重的伤,但她知道,绝不能将暗桩之事说出来。
“你的左右手臂以及双腿都各自被划了两刀,朕手底下的太监并未将割毒之刑的精髓学来,故而没控制好力度,下手重了些。亭玉美人,若再来两刀,你可就醒不过来了。”卫帝闭着双眼,细细品了品今冬刚从齐蒙进贡来的好茶,随后将杯中剩余的所有都泼到了凝兮脸上。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杀你不过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人都有求生之志,朕答允你,只要你肯说出齐蒙在昉都的暗桩分布,便饶你一命。”
凝兮本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又被一杯热茶拉回了些许神智。
要赌吗?可她凭什么呢?
卫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残忍杀害,违背诺言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她的确该赌,但不能赌他的仁慈,而是赌自己的价值。
“看来亭玉美人的嘴是真硬。”卫帝两眼微眯,身边的太监见状,立刻上前一刀捅在了凝兮腹部。
“啊——”凝兮一声惨叫。
“看来还有点力气,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凝兮不答,只紧紧闭着双眼,连眼皮都在不断颤抖。
太监退到卫帝身边,小声道:“皇上,再来她恐怕就到极限了,是否还要继续?”
卫帝轻轻把玩着茶杯,表面上胜券在握,实际心中已勃然大怒。他知晓齐蒙对北恒一直只是面上恭敬,若不是苦于天灾,齐蒙早就想撕毁盟约了。但他确实不知道,小小蛮夷之国,竟敢在昉都之中安插暗桩。
“罢了,反正谢征南已前往石鱼城,谢赴又在江南,朕还有大把时间可以陪着亭玉美人。”
卫帝突然阴笑着朝凝兮说道:“北恒女子个个看重名节,若朕召几个侍卫,让你翻来覆去坐实官妓之名,不知道你是会觉得折辱呢,还是后悔没有将实情告知于朕?”
凝兮咳出一口血,强撑着断断续续地道:“皇上竟欲……在若雪殿中……行此……荒淫之事,您折辱的……究竟……是我还是……雪贵妃娘娘?”
“你!”
这儿是若雪殿后殿,凝兮早就猜出来了。虽然她并未来过此处,但整个皇宫之中,唯有若雪殿的窗棂是雪花样式,就如凝兮侧面紧紧关着的那扇窗户一般。
卫帝本就对曦微表姑有愧,或许也有些爱吧。凝兮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兵行险招。能激发出怒意还是激发出人性,全看天意。
恰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位微胖的公公,他神色焦急,弯腰在卫帝身侧耳语了几句。
“什么?他怎会回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凝兮身上,卫帝勃然大怒。
“启禀皇上,奴才也不知晓啊。”屋内的公公顷刻间跪倒一片,生怕卫帝一个生气就砍了他们的头。
“你的谢征南倒是胆大妄为。”卫帝转过身来,抬起凝兮的下巴,审视着道:“没想到他倒是个情种,为了你,宁愿背上抗旨的罪名。”
凝兮不明所以。
只听卫帝又道:“他以为与闻中秩里应外合,一个请旨一个跪地就能威胁到朕了?恰恰相反,朕一定要治他的罪!包括整个谢家,每个人都得为挑衅皇权付出应有的代价。亭玉美人,朕今日便留你一命,好好看着这一切。”
说完,卫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