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默了一瞬,抬起手背为他将泪水擦干,这一次,他好歹没躲开。
在凌燃的强烈控诉下,终是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但他听了以后,更加伤怀惊恐。
怎么能不惊呢?
「攀上四楼」!要知道那可是玻璃幕墙,即使上面有铝板和一些延伸出的边缘拐角,可其中的危险性哪是能开玩笑的?就算是国外不怕死的外国人,也都是将其当做挑战项目。
「你怎么那么傻啊!」
凌燃紧紧将他抱入怀中,眼泪抑制不住流满他的脖颈和锁骨,两人现下没有任何阻隔的紧贴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上一次不要命的毫不犹豫随自己跳进海里,这一次又不要命的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攀上四楼,人的命又能有几次?没有了性命,一切於个人而言都成了虚妄。
生活中常有人嘴上经常说着不想活了,没意思,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当死亡的恐惧向自己袭来时,又有谁能真正洒脱的坦然接受?
就连当初的自己,在汽车滯空的那几秒钟之间,都无法抑制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自己碰到过那么多人,唯有谢清辞,好像全然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白皙的手腕,说割就割了;无尽的深海,说跳就跳了;危险的高楼,说爬就爬了。
哈,现在倒是答应的好好的,以后爱惜自己的生命,不为自己也为他,要好好活着,可说让他去看个病,第一句就是治不好了,算了……
回忆起那一晚的对话,凌燃的担忧简直要要溢满心臟。
戚砚铭,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为什么还不回来?国外的菜那么难吃,有什么好留恋的?难不成是蝴蝶扇动翅膀,毕业困难,延毕了吗?
出来后,凌燃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为他涂抹药膏,在他忍不住瑟缩的时候又轻轻帮他吹着。
吹完头髮还有衣服要洗,凌燃打开他的背包,才发现那套被摺叠放好的高定礼裙。
如果今晚没有发生那些事,自己一定会在节目结束时给他送上一束最美的永生玫瑰花,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光明正大的拥抱他。
凌燃虚虚伸出手将裙子抱入怀中,口中小声念念有词,最后又将它展开放到一边,将两人另外的衣服投放到洗衣机,才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
第二天清晨,他又强行包揽了为他穿衣、洗漱、投餵早餐等各项事宜,谢清辞小声说想自己来,通通被他霸道驳回,直把他搞得面红耳赤。
上药时,冰冰凉凉的透明膏体被一点一点抹上他的手心,灼热与冰凉交织,却未曾牵动他的心绪。
谢清辞呆呆的盯着他发间小小的旋,眼神一转,无可避免的看到了他后颈上的红点,白皙与深红交织,异常明显,也异常的……刺目。
他看了一会儿,思绪却不禁飘回到了小城家中的那天早晨,雨声滴滴答答,丝丝垂落,奏响了一支別致的哀歌。
他清醒起身时,在凌燃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痕跡,心绪混乱不寧,只是机械的将他烙满红印的胳膊塞回被子,照例准备好早餐后,他钻入茫茫的雨雾中,在微沉的雨声里独自前往了小城的医院。
昏暗的诊室被惨白的白炽灯强行照亮,哈欠连天的医生在他交回各类自评量表时才拾起厚重的眼镜,看完几张表后眉头紧锁。
在他自述完自己的状况后,才几次清嗓,慢慢悠悠道:「分离性身份障碍,当然,也不排除是分离性遗忘症或是精神分裂症。你说曾亲眼目睹爱人差点面临死亡的场面,自那时起產生了应激反应,也是最主要的精神刺激因素……」
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将诊断结果看了又看,每一个字都像被扭曲了一样,后来甚至不记得自己具体想了些什么,只是浑浑噩噩的前往菜市场,挑选了一些他们爱吃的食材,又冒着雨赶了回去。
走到家门前,才猛然惊醒,心里想着要去把门打开,手上却迟迟做不出动作,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另一户邻居打打砸砸的出了门,才不得不找出钥匙推门进入。
想起那医生说到「在不同身份转换时,可能会因为情绪控制能力差或者受到外界刺激而导致暴力倾向增加,出现伤人行为」,看到凌燃有一瞬的不適时,他的心更加慌乱起来,还好,目前,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除了……
思绪一瞬间回笼,凌燃已经为他抹好了药膏,並将医药箱收拾好。照例叮嘱他要注意在校少用手,小心再小心別摔了碰了,遇到什么请人帮帮忙亦或是记下来晚上等他回来帮他解决云云……
他盯着那张张张合合的嫣红嘴唇,直接俯身而上将他压在了沙发上,封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但这个吻很轻,轻到一触即离。
而后同样的轻吻落在了脖颈,锁骨,耳后,随即薄薄的t恤被一根手指勾了起来。
凌燃在冷风里轻轻颤了一下,就见眼前的人又俯下身凑近,轻吻与昨晚留下的每一枚红印都重新贴合。
「呃……」
轻轻痒痒的感觉让凌燃忍不住颤抖得更厉害,但他並没有躲,只是呆滯的看着天顶上的水晶灯,一只手没有什么着陆点,只能在沙发一侧虚虚的抓寻,最后抓住了抱枕一角。
另一只手早在他再次俯身时就被咬住手背,防止自己又发出什么奇怪的呻吟。儘管,这里面並没有其他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