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其实对自己相貌素来无甚认识,也毫不在意,只是想到上元节时,褚匪紫袍披发的风姿卓然,点了下头,然后走过来和褚匪用早膳。早膳很简单,就每人一碗粥,加一个饼和一小碟野菜——这还是昨天柚白哭天喊地后,京墨带他去现挖的。等到早膳用完,严昌从外面回来了。与他们两的着衣奢华不同,严昌一身风尘仆仆的短摆素袍,肩上挂着褡裢,俨然是经常南北往来跑商的贩子打扮。严昌过来朝两人做了礼,道:“黑市那边,下官已安排好了,到时候两位大人过去便是。”赵凉越看了眼两人,道:“所以,我和师兄伪装的身份是京畿来的商贾败家子?”褚匪闻言莞尔,笑道:“倒也不至于败家子,但却是走投无路。”赵凉越问:“如何个走投无路法?”“老老实实行商自然不会走投无路,来这穷山恶水之地。”褚匪手指敲了下桌沿,道,“溪鳞应该还记得,当初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用的是何渝的假身份。”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就让人想到最初的几次碰面,实在不怎么愉快,好在赵凉越并不在意,只是点了下头,问:“师兄的这个身份准备了很久吧?”“是挺久的,颇费了一番功夫,还好如今能派上用场。”褚匪说着看向赵凉越,笑道,“至于溪鳞的身份,自然是我同父异母的胞弟了。”赵凉越疑惑:“为何是同父异母?”褚匪反问:“溪鳞觉得我们长得相吗?”自然是除了五官数量一样,没一处相像的。赵凉越点了下头,又问:“那我化名就什么?”褚匪桃花眼一弯,道:“对外只是传出你是我何渝的胞弟,并无具体的名讳,专门让溪鳞自己取的。”赵凉越对临时给自己取化名这事并无兴趣,但还是点了下头,道:“那就叫何五吧。”褚匪啧了声,道:“我记得当年溪鳞戴斗笠算卦时候,就是骗我说叫赵五来者。”赵凉越道:“确实家中排行第五,也不算骗。”排行第五,但实际上面的哥哥姐姐都不在了,三个是早夭,一个是长到十多岁时病逝,所以赵凉越出身后,父亲和母亲特意带他去佛寺高僧处祈福,又四处讨了百家衣。褚匪见赵凉越神色间带了伤感,自然猜出了缘由,便对京墨使了个眼色。京墨便上前开始说正事:“赵大人,我们大人的计划是,你们伪装成在京畿贩卖私盐被查,然后卷财逃至此处的商贾兄弟。”赵凉越点了下头,道:“对于黑市来说,这种确实是惹人垂涎的肥羊了。”不多时,严昌去黑市的一批属下回来了,并带回曹公公之前住处的近况。一行人又对之后的计划仔细商榷一番,然后决定先去黑市看看情况。京都,东宫。这天刚下了一夜的雨,青石板的路面有些滑脚。韦氏挺着肚子往书房走,贴身婢女月儿小心搀扶着,后面还跟了十多名端菜肴的宫女。“哎呀,娘娘怎么亲自来了?”书房门口的内侍钱安一看到韦氏,立即上前做礼,神色慌忙。“是阿若来了吗?”书房里传出又惊又喜的声音来,话刚落,就见季煊赶了出来。季煊三两步过来,担忧地拉过韦氏的手,亲自搀扶往里走,回头呵斥道:“路面尚滑,你们怎么伺候的,不是说阿若要见我,就让人来通传吗?”宫人们诚惶诚恐,当即跪了一地。韦氏微笑道:“殿下忙,那能阿若一想,就来打扰正事?”“能有什么正事?你才是正事。”季煊扶韦氏坐下,对方才一旁磨墨的阮玥道,“还不过来见过太子妃?”“妾参见太子妃。”阮玥款款朝韦氏欠身行礼,姿态婀娜,梨花带雨令人怜爱。季煊倒是并没多瞧一眼,而是将一碗热羹吹了吹递给韦氏,并解释道:“她就是阮玥,之前我给你提过,她到东宫明里是做侍妾,实则是唐士裕举荐过来,助我掌控皇宫的人。”韦氏侧头看了眼阮玥,掩袖笑了下,道:“殿下何必多向阿若解释?殿下自有安排,阿若支持就好。”季煊抬手轻轻刮了下韦氏的鼻梁,道:“都亲自过来看我了,明显是在吃醋,我能不解释吗?”阿若噘了下嘴,眉眼却是高兴的。季煊抬手,让那些跟过来的宫人将菜肴摆上,然后扫了圈,皱眉道:“这些都是阿若做的?”阿若朝季煊眨了眨眼睛,道:“是啊,殿下好久没吃阿若做的菜了呢。”季煊轻叹一声,无奈又宠溺地道:“真拿你没办法,明明让你好好养胎,还这般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