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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第1页)

消化两字,其实过于简短和应付。当时项冕陪着韩亭赶到蠡山时,雪下得正大,十步之外就看不清东西,韩亭跑得太急,又心绪不稳,直接摔到了山坡下,项冕跟着赶下去时,韩亭的簪子已经不知摔飞到那里,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被风刮得凌乱,双眼通红,浑浊含泪,却好似憋着什么,不肯哭出来。项冕于是俯身抱他在怀里,柔声道:“在韦大人面前,你永远只是个孩子,不用憋着。”哀哭之声随即泄出咬紧的唇齿,穿过无垠飞雪,响彻空幽的蠡山半腰。“勉之。”韩亭声音嘶哑低沉,“当年谋逆案结案后,其实老师并没有因我是韩家子弟而逐出师门,是我自己主动断了师生关系,是我自己觉得我不配,老师他……”“老师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半分怨念啊。”不知过了多久,雪任旧下着,项冕扶着韩亭起身,朝山顶一步一步走,每一步都很沉重。那天,韩亭在韦星临墓前待了很久,项冕就安静地陪着他,二人身上落了雪,远远看着就像是他们已经白了头。下山时,有一根探出的枯枝勾住韩亭的头发,项冕没解开,便干脆折下为簪,将韩亭一头乌发绾起。韩亭回头望着茫茫飞雪,已然看不见老师的坟墓,便朝坟墓方向拱手一拜,才和项冕离开。“有聚有散,如今也有始有终,就够了。”韩亭说着望了眼东华门,朝手心哈了口气,道,“路上太冷了,我们赶紧回城吧,就先去赵兄院里,宋叔肯定准备了热汤和好酒。”赵凉越微一颔首,笑道:“都已经早早备上了。”说话间,三人上了马车,柚白和京墨坐在车辕上,将马车掉头往城里赶,秋蝉接过柚白递过来的烧酒,和两个随从喝了暖暖身子,骑马跟在后面。赵凉越给两人倒上烧酒递过去,看到两人的手皆已皲裂,项冕还有新旧刀伤从手臂里延伸出来。项冕注意到赵凉越视线,直接道:“江南边防情况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差,主要体现在海防太差,水师的战舰和作战能力都捉襟见肘,东夷近五年不断有人西渡大许,与海贼沆瀣一气,已经形成一个很强的倭寇集团,屡屡对当地百姓造成人身威胁,而官府却无能为力。”韩亭:“这事勉之路上同我也说过,他到江南后,至今与那些倭寇交过三次手,虽每次都做了诸多准备,但都落了下风。”赵凉越闻言深深皱眉,默了默,道:“国库的银子,不够用了。”近些年来,王韩势力在朝堂独大,贪墨腐败成风,从中央到地方早已经腐烂不堪,如今朝堂刚刚开始步上正轨,西南都护府亟待筹建,江南倭寇之祸又起,风雨飘摇的大许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项冕和韩亭相视一眼,也是叹气,道:“说起来,州府官吏和地方乡绅倒也吃香喝辣,只是闭眼瞎,看不见大许的国与民罢了。”时有朔风突起,吹起马车车帘,赵凉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际,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废相已经迫在眉睫了。”城东绯霞楼。二楼北的雅间内,一道道佳肴被陆陆续续送进去,伺候的人都格外小心,因为他们知道,里面的客人正是雪枋院主萧瑢,是名扬京都的贵人,不能有半分差池。等所有菜都上齐了,冬蝉夹菜试毒。试毒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往日也没出什么情况,偏偏今日银针变黑,冬蝉和侯在一旁伺候的小厮皆是一怔。冬蝉当即抓住小厮,质问道:“你们酒楼的菜有毒,难不成是要毒死我家公子?”小厮是知道雪枋院院主身边这个叫冬蝉的侍从的,虽说是小孩,却是武功极好,这下一把拽住他,他半个身子都被迫躬下来,只得忙道:“不敢不敢,萧公子是贵客,小的哪敢行这般不轨之事?”冬蝉一脚踹在小厮膝弯上,小厮猛地跪到地上,只觉一副膝盖骨都要碎了,痛得吱哇乱叫,门外很快有另一个蓝衣小厮进来了——这蓝衣小厮较房里小厮穿戴稍好些,瞧着也玲珑很多,该是小厮带班的。蓝衣小厮卑躬屈膝上前,朝萧瑢磕了头做了大礼,赔笑道:“萧公子,可是那厮服侍不周?小的这就领下去。”萧瑢淡淡笑了下,道:“你们给本公子端上来的饭菜中,可是当了剧毒啊。”冬蝉直接把方才的银针递给蓝衣小厮看,蓝衣小厮当即朝萧瑢又磕了几个头,道:“这事发生在绯霞楼,小的们难逃干系,但小的们断然不会对萧公子下毒,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不如我们现下去报官?”冬蝉却不依,喝道:“报什么官?分明就是你们,所有的菜都经过你们的手,还要狡辩不成,叫你们掌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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