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弩山山势复杂,地形险要,所属范围包含山、糊以及诸多干支流。
甄伏花了足足三日三夜,废寝忘食之下,才将整张地形图完工。
曹显及几位将领得到这张舆图后,无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更折服于甄伏画作之精细。
初初几日,军中将领还会来西厢院与她探讨各处要塞的真实宽度与深度。
她亦会以小见大,告知他们不同的关隘中可能存在的陷阱,那些是晋国建造王陵是惯会设置的机关法阵。
然最近几日,甄伏已少能得见濮国高层,想来他们已经将大弩山摸了个透,无需再来请教于她。
所谓兵贵神速。
濮军已被晋国余寇堵在家门口几十日,在士气耗尽前,亟待以良策拿下大弩山这块硬骨头,才能重振军威。
甄伏听闻,最近这几日夜里,曹显书房里的灯火彻夜不灭。
夜半时分,还会有将士来报,一顿漫长的秉烛夜谈后,同袍才就着东方鱼肚白散去。
可见,箭已在弦上,只待伺机而发。
不过,这剑拔弩张的局势对甄伏倒没有多大影响。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虽已进献取胜法宝,濮国掌权者们对她的见解也颇为赞誉。
但对于一个外来人,他们还做不到完全信任,其中的忌惮仍旧颇多。
因此,她也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只待在西厢院中,吃吃茶水,赏赏春景,养养脚伤,乐得清闲。
便如这一日,她又与得了曹显特令,来帮她解闷的小鱼儿玩闹。
“昭华,昭华,你看我画得可好?”
小鱼儿举着一张画着涂鸦的白纸,凑到甄伏的面前,眨巴着清明的大眼睛,满脸期待。
甄伏狐疑地看着纸上的“云朵狗”,先是愣了愣,随即噗嗤笑了一声,才点了点头:“好看,好看。”
“真的好看吗?”小鱼儿嘴一撇,似乎觉得甄伏有些敷衍,又追问:“那昭华知道小鱼儿画的是什么吗?”
小娃娃眨着机灵的小眼睛,似乎在说:瞧吧瞧吧,你要是能说出来,才不算忽悠我。
甄伏眸光一转,怕说得不对,打击小娃娃的信心,便也学着小鱼儿的模样眨巴明亮的杏眸,透出一抹真诚,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副躬身领教的模样:
“那就请小鱼儿来指点指点昭华,说说你画的是何物?可好?”
小鱼儿登时被美人三言两语的诱哄弄得晕头转向,一改机灵模样,憨憨地讲解起纸上的涂鸦来:
“这是一头老虎,你看,这是头,这是腿,这是尾巴……”
甄伏闻言,又是一愕,定睛一看那涂鸦后,没忍住,大笑得前仰后合。
然在看见小鱼儿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的下一瞬,又强止笑意,一甩宽大的青衣长袖,将小娃娃拥进怀里,又哄又逗,唯恐他掉小珍珠。
西斜的日光裹着淡淡的暖意倾落城主府的西厢院。
抽了新芽的梨树枝叶还不算茂密,金光斑斑点点穿透而下,落在树下两人身上。
让笑颜如花的女子玉面更温暖了几分,让天真无暇的孩童稚脸也多了几分烂漫。
看得立在院墙外的曹显不由紧了紧握拳的手。
一墙之隔,一边是温馨暖暖,一边是铁血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