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晨光照入西厢院的寝房中时,甄伏的眼睛便被亮光灼刺。
眼皮掀动间,她不由抬手掩住双眸,伸了伸懒腰。
忽地,似才清明般,她蓦地撤下扶额的手,猛地掀被坐了起来,左右仔细看着周边光景。
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曹显与她在山间对话,约定共谋大弩山上的晋国余寇。
随后,他们穿过南面的峡谷,然后,她好似便失了神智,睡着了。
真不知是她过分信任强大的曹显,还是真的过分疲惫,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睡死了过去,连回了城主府也浑然未觉。
更不知昨夜是谁将她安顿下来的。
她心头一惊,又迅速低头巡视身上的衣服。
一切完好,如昨日一样。
脚踝崴伤处已经做了仔细的包扎,小腿上的划伤的地方也被涂上了厚厚的金疮药。
唯独上身和大腿处的伤痕虽没被遗漏,但也只是草草的抹了一层金疮药,聊胜于无。
她心中闪过疑惑:这是谁弄的?该不会是那个不会照料人的濮国主公吧?
她觉得,将她照料得这样潦草一事,归咎于曹显的不细心。
正思量中,寝房房门被轻轻推开。
“昭华小兄弟,你醒啦?”
本蹑手蹑脚端着饭食的伙夫见甄伏已经坐起,当即收起小心翼翼,大笑道:“主公可真是料事如神,说你辰时起你还真就辰时醒了。”
他快步往房中的八仙桌走去,将手中膳食放下,又往甄伏这处走来。
“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指了指床头的药瓶,“昨夜是主公给你上的药,他说了,若还需医官瞧瞧,你只管说,着我去传。”
“不必了,不必了。”甄伏闻言一惊,摆了摆手,“我觉着已无大碍,自行解决便可。”
若让医官来给她把脉上药,她这女子身份还藏得住?
思量间,她又不着痕迹地将早前被掀开的被衾重新盖在身上,掩去因睡了一夜而有些散乱的衣物。
待一切妥当,她才与那伙夫提及沐浴与索要纸笔一事。
前一夜,她已与曹显达成了协议,那么这几日定要加快进度,将大弩山图纸画出来。
如今,紫斑毒患已解,晋国余寇很快便会得到消息,不知是否还会想出新的计量牵制军民。
此外,晋国余寇能在大弩山盘踞如此之久,恐怕还有赵、魏两国的暗中扶持。
若真是如此,那后汉天子使臣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后汉天子向来以仁善治天下,祈盼诸侯和睦,莫动干戈,保百姓安居乐业。
然晋国余寇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这一治世初衷,天子使臣是不想阻拦还是无力阻拦?
甄伏越是思量便越是忧心忡忡,她要助曹显尽快出去晋国这个毒瘤,再寻到父亲一一商量天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