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会追逐鸟,本来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云嘉美院家属院后面,就有个不小的市民公园。
谢远婳以前常会带景峥去那里。谢远婳的胎梦就是风筝,所以景峥出生长大以后,她会常常带着小景峥去市民公园放风筝,创作作品也转到多以风筝、飞禽等天空飞行物为主。
后来,谢远婳活在景峥的梦里。
景峥的梦里也开始出现风筝。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市民公园、母亲、风筝,还有他自己。
只是渐渐地,画面开始变得诡诞起来,色彩开始流动,所有布景都变得扭曲。
残破的夕阳,橘色的霞光颜色逐渐变得浓烈再浓烈。
直到——变成血的形状。
景峥开始迷恋起那种光怪陆离的感觉起来。
那感觉太迷人了。
越是痛苦的,就越是吸引着人沉溺。
越是禁忌的,就越是吸引着人去逾越,去打破。
而此时此刻在地窖里,袁豪的血溅在景峥脸上,甚至还带着温热。
景峥久违地又感受到身体里那种躁动。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就是这世界上最浅显最颠扑不破的道理。他不需要谁给他一个公道,更不用借助别人的力量。景峥自己,就能帮母亲复仇。
景峥没去清理自己脸上的血迹,掐在袁豪脖颈上的手颤抖得厉害。
闭上眼睛,母亲死时的惨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钻进他脑海。
袁豪本来就应该去死。
杀人固然不对。
可景峥杀他,没错。
于是男人情不自禁地握上
只是稍微用了点力,血却如同被开了闸门一般,汩汩地从袁豪的锁骨下方流到地上。
很美。
而袁豪一边蛊惑引导着他,一边将右手挪向旁边,距离他们不远处,那把躺在地上的瑞士军刀。
两个男人对望着,景峥看血的样子专注又迷恋,似乎根本完全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事情。
袁豪就是趁着这个时候举起瑞士军刀,企图插。进景峥的背里。
景峥的反应比袁豪的动作就快那么一点。
尖刀在他西装上滑了一条很深的口子,景峥迅速压住男人的臂膀,拽着他翻过身来。
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几轮交手下来,终归是景峥比较占上风。
两个人手上都有刀,但景峥并不想用
他用肘反手重重砸在袁豪脸上,顷刻间便又有骨头开裂的声音。
景峥撑着手,这回再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刀便要往袁豪胸膛上刺。
——即将入魔之际,一张纸笺一样的东西却从他被划烂的西转内衬中滑落出来。
那东西落在肮脏超市的地窖地面上,扬起点毫不起眼的灰尘。
但认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景峥却在一瞬间愣住了。
程雾宜跟他说过,当初抽选去庆溪镇的人员时,他们科室的一个师姐好心帮她求了个护身符,说是很灵。
所以当知道程雾宜还是抽调去下乡的时候,景峥还取笑过她,说她师姐骗她,被小姑娘一顿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