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醉意楼逐渐安静下来,不远处的韩梅鹤察觉之后,让墨玉与师跃荷静坐原地,不要走动,他去那里探查一番。他嘱咐完,旋即“倏”地移到酒馆檐下,此番显露真功夫,叫师跃荷二人连连惊叹。韩梅鹤利落地划开窗纱,一指拨开,向内瞧,只见血花帮一群汉子仍在,没想到他们吃相竟然挺斯文。不一会儿,透过窗纱,他注意到对面二楼一客房门启开一点,露出一支拄拐与一只狼一样的眼睛,而楼下这群粗汉浑然不觉。他继续屏住呼吸,静静观察,见店伙计端上一盆菜来,忽然,从二楼那房间似有什么东西射入盆中,韩梅鹤担忧会是什么毒药,捡起一枚碎石,在那盆菜放上餐桌之际,飞石击碎其盆。刚出锅的热菜洒落,烫到了桌边的人,破口大骂店伙计手脚轻。其余人好生劝慰,才停止了责骂。那伙汉子中,有一人,虽是粗眉浓须,面有长疤,却有些眼熟,只听那人说道:“大家都别吃了,这菜不对,快停嘴!”他擒拿住伙计,质问他菜品。一群人都围上来逼问,蓦地,有一人捧着肚子吐了出来,更有人肠道咕噜咕噜响,急得要出去拉稀。伙计见状,迫于大伙的气势,吓得连忙承认,菜不新鲜,尤其是那羊肉汤,乃是十天前的。听罢,大家都松了口气,瞬间,大部分人带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冲到外边林间,解裤子“释放”。此时,那林间弥漫着一股春耕的气息。“刘兄弟,你竟然没事?”酒馆里还剩两人,其中一个便是那韩梅鹤感到眼熟之人,他答道:“羊肉汤闻起来味道不对,一口都没尝。”“噢,如此啊。我是不爱吃羊肉。我们两个是‘逃过一劫’啊。”“哈哈,正是。”“刘项兄弟,你是个警敏的人,又讲道义,昔日送去梅山派的厚礼被劫,你不撒手地去追,虽然没追回来,还弄的都是伤。帮主爱其忠,惜其才,留你下来,你可不能辜负,莫要学那陈韧、王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欸,关兄可别这么说,当日是陈王两兄弟保荐的我,总算于我有识人之恩。他们两个,应是大器晚成的人。只待他二人早日显身回来,为帮里多多效劳。”“哎哟,别给他们面子了,还大器晚成。行了,不说了,等那伙子人拉完了回来,好生休息休息,好去苍梧赶赴宴会之尾。”“也对。伙计,你过来,借贵宝地留宿一日,抵你这顿发臭的肉汤。”伙计道:“这……这我得先去和店主商议商议……”“那去吧,不论商量结果如何,臭肉汤总该给说法。”伙计去也,那个叫刘项的起身去舀了一瓢酒,韩梅鹤见其背影,方才反应过来,那是班瑶,她也女扮男装来。忽然想到此行来的目的,他迅速离开此处,去找墨玉他们。可赶到原地,那二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点行李与一片字条。捡起字条一阅,上面写道:贵宾已至,岂可餐风被露,玉食琼浆,且待一尝。收下金戒指,答允要一路保护,却弄得人丢了,韩梅鹤心急如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思片刻,回忆师花二人素日所言,想到他们提到过,苍梧派的洛小娘子给过他们请帖,再结合字条,莫非他们是被苍梧的人带走了?转而他又忆起那书信里的事,想着要不要去提醒班瑶那醉意楼中可能有陷阱。思索片刻后,他决定直接去苍梧,班瑶武功高强,身边又有帮手,应无妨。那两个小的文文弱弱又手无寸铁,还是多顾念他们些吧。鸟雀衔枝绕树,韩梅鹤犹如离弦之箭,寻人而去。☆、入宴夜间微凉,轻风细雨,润湿枝叶与屋顶。撩开木窗,一柄锋芒银亮的宝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床头,左右挑开,挑出一团棉花与荞麦秆,雨点顺着茅草滴落在窗沿,打湿窗纱的边缘,瞬间,一点火光摇曳。身后那火折子跳动出微笑却刺眼的火光,递来一声“问候”:“阁下何人?半夜惊扰,不符礼数。”“哼!你待怎样?”不速之客转身回划,只为杀她个措手不及,她却轻巧闪避,两指夹住剑尖,火折子顺着剑身滑向剑柄,照亮了来人的脸庞。她道:“真眼熟,可是刘某所识故人?”“你以为你乔装易容,我便认不出你来了?刘某?班瑶!”裹着愤恨的低吼,惊醒了隔壁浅眠的兄弟,他们披着直身,巾子都没戴上便提刀赶来相助。来人见状,硬是抽剑翻窗而逃。接住掉落的火折子,班瑶从窗边望去,见那人一瘸一拐地逃跑,虽有疑惑,倒不想追了。挤到窗边的汉子瞧见那背影,疑问道:“如何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