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门子,对她二人了解不多,便叫了另一人来替他讲。这另一个门子也无多了解,只凭着报复心瞎编。那这个门子是谁?哪来的报复心?他就是赵青,曾经因被班瑶抓住调戏织娘,而被吴丹英辞退的赵青。赵青先是编排花恒是班瑶通奸所生,又说他们不顾伦理,夜夜交欢。这让黄知府一听,便知这赵青满口胡言乱语,说话不过脑子,拿毛笔敲了他脑子,轰他出去。喝过一口茶,静心细想,却察觉出,这个所谓的养子,确实身份可疑。墨玉从学里回来,与姚梧一起照顾因女儿忧心忡忡的石金娥,他并不知,祸事已悄悄逼近。三日后,墨玉刚踏入府学,便被带走审问了。面对堂上的黄知府,堂下的墨玉忐忑地以为是自己的文章有问题,脑海中飞快地琢磨该如何应对解释,谁知黄知府竟不停盘问他的出身。墨玉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坚称自己是母亲过世,父亲要出家,托付给班瑶教养的。但那黄知府,却说他是他父亲与班瑶通奸所生,是私生子,否则为何托付于她。墨玉极力辩驳,说班瑶与父母是故交,这才托付。可紧接着,黄知府让他说出父母姓甚名谁,哪里的人,他好派人去查。墨玉慌得很,他想如实说,又不敢,迫于黄知府要上刑逼问,他勉强说了祁阳花家。可偏偏巧了,黄知府曾在祁阳任事过三年,只知道祁阳只有一户人家姓花,而那花姓人家,将自家大儿子卖去了乔家为奴。“原来,是家奴之子。”黄知府摸了个清楚。“不是!我不是!我是清白人,我是良人!”墨玉仍旧挣扎。“纵使你有脱去奴籍从良,按律,三代以内,不能科考。”黄知府得意道,“说吧,谁给你做的担保?”墨玉紧闭其口,不肯言语,直到要上打板子,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是徐家二公子徐休。这下轮到黄知府懵了,怎么就转进到徐家了?他还要巴结徐家呢。于是,他只好先放墨玉回去。似乎是逃过一劫,但墨玉仍提心吊胆,几天后,墨玉依旧按律被革去了秀才功名,只是那徐休,丝毫无损。水雾氤氲,山林呈现墨色,草木摇落露为霜,师跃荷与姚菱跟在班瑶身后,踉踉跄跄走山路。遥望远处,一条白练倾泻而下,随着愈来愈近,观得这瀑布即便在入冬之时仍气势宏伟。又经过一片竹林,那竹林边沿已被伐去数棵,班瑶却说竹子长得快,来年竹林依旧。又不知行走了几段路,终于来到了班瑶的家乡——筱水村。“进村之前,先与你们说件事:我姓班。”班瑶轻描淡写道。“啊——干娘你一直瞒着我们。”姚菱抱怨道。“这不是瞒,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进入筱水村,发现多年未回,村子里少了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留下的尽是腿脚不便的老人家,但田地里却仍有被收割过的庄稼,想来农事仍有人做。就连班瑶家的地,也没荒芜。班瑶领着姚菱与师跃荷回家,竟发现屋子被拆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漏风漏雨,其中还住着一对陌生面孔。细问之下,方知这一对母女是一路乞讨来的,母亲名钟秀,女儿名孟月。因这里起码能有个容身之处,便住下了,只是她们来时,屋子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当时连灶台都拆了,现在的灶台是她们新砌的。班瑶气极,而后冷静下来,去邻居那找阿翁阿婆询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那些阿翁阿婆不知是否因为上了年纪,记不得班瑶了,当她同是那伙强梁,吓得直往床下躲。班瑶她们三人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老人家们放下心。随后,她向孙婆婆家借了一间西屋,让姚菱、师跃荷与那对母女暂且住进去,等自家修缮好了,再让她们搬出来。接着,班瑶来到父母坟前祭拜,诉说了不少这些年的经历。墓碑前有纸花与米糕供着,皆是钟秀母女所为,她们住在班家,为表感激,受阿婆指引,常去上坟。入夜时分,班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村子里的变化太奇怪了,而耳边的动静又太吵了。她只好爬起来,绕过隔门,提醒在被窝里折腾的姚菱与师跃荷二人早睡早起。次日清晨,班瑶取出压在行李下方的胭脂盒与吴玳头发,独自一人,去往青琼谷。她为躲避青琼派中人士,偷溜进去,谁知进到其中,发现不用那般做,因为这里竟没什么人影。眼前的青琼派,屋苑楼阁还算完好,只是其中家具几乎被搬空,房梁与柱子上积了厚厚的灰。青琼派是没落了,了无生气。班瑶加紧步伐,来到后山,却见后山坟墓周边并无杂草荒乱,也无落叶堆积,像是常有人来打扫。班瑶上前,先向师父卢眉坟前磕头,而后又来到师姐兰馥君这里,她想说很多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头,忽而注意到,师姐坟上长有一株春兰,倔强地立在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