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姜初月换衣裳的功夫,碧彤去了趟县衙。入目所及,朱红色大门紧闭,门口静悄悄一片,无任何踪迹。金色门环透着冷光,门头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在夜风吹拂下晃晃悠悠,烛光忽明忽暗,像是幽冥炼狱的引路者。碧彤搓了搓手臂,没有贸然进去,而是飞到旁边的酒楼顶上,往里瞧着。这里位置极佳,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县衙。她小心的趴在上面,如夜行的鹰。只见里面树影婆娑,灯火三三两两,有人往来走动,似乎看不出什么来。就在她咬牙,准备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忽见后门处,有一行人出来。虽然天色偏黑,但是碧彤还是分辨出,他们没有穿衙门的衣裳,好像并不是公门中人。见他们四处查看,神色紧张,像是在掩藏着什么,她跟在后面,看他们专走人少僻静的巷子。断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秘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一行人走到了城门处。此时,城中已无行人,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碧彤朝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去禀报公主。她们从吴州过来,留了信息,很快就有五十人跟过来。姜初月正一边查看平水县舆图,一边等着碧彤的消息。须臾,窗棂被敲响,她神色一凛,冷声问道:“谁?”“碧彤让属下告诉主子,她出城了。”来人嗓音嘶哑,身影藏在暗处,说完就消失不见。“知道了。”姜初月并未打开窗户,仍旧站在舆图前看得认真。这雾山连绵不绝,大小山峰十余座,若这其中真要隐藏些什么,恐怕很难查出来。思及此,姜初月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不过去之前,有些事得先做了。姜初月带着十位禁军,深夜敲响了折冲都尉的府门。她一身绛红色束腰广袖凤尾裙,头上戴着同色纱笠,容颜隐藏在一片朦胧之下,让人窥不见半分。折冲都尉叶荣,正坐在院中饮酒,旁边陪着他的夫人,身后两个小厮伺候着。他一杯酒下肚,口中还在回味,就看见门上的人,慌慌张张跑来。口中不由得斥道:“大晚上慌成这个样子,见鬼了不成?”话音刚落,就见门上的人,指着身后。他定睛一看,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端端正正立在庭院中,身后好几位身穿赤金铠甲的人。“叶将军,久仰大名。”姜初月声音清清冷冷,似是夏日的凉风,让院中怔愣的几人,顿时清醒过来。叶荣兀自放下酒杯,神色镇定地问道:“诸位是何人?”话虽如此,可他心中清楚,能穿赤金铠甲的,只有京都的禁军。不过京都的禁军,缘何深夜到此?姜初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院中的人,声音平静,暗含威压,“叶将军不若让家中之人回避,免得与性命有碍。”听着这句威胁的话,叶荣面露怒意,不过想到没有摸清来人的底细,不好发作,便挥手让众人退下。他的夫人,看着年约三十五六的样子,倒是位柔婉的美人。见到这般情况,美人眼中盛满担忧,两只白皙的柔荑,攀着自家夫君的手臂,声音惶惶,“夫君,这是……”“夫人不必惊慌。”叶荣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公门中人,不会有事的。”“夫人带着人先下去,看看孩儿,为夫稍后便来。”那美人听罢,带着院中下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姜初月见他们夫妻情深,心中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现下院中已经没有别人了,阁下可以现出真面目了吧。”听见这一声怒气冲冲的声音,姜初月也不恼,她抬手取下纱笠,露出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身后的禁军怒斥道:“还不拜见岁宁公主。”姜初月手臂一抬,示意不必动怒,“叶将军非是本宫故弄玄虚,恐吓你家小,实在是有不得已的隐情,这才夤夜拜访。”“若有打扰,还望将军谅解,日后将军去了长安述职,岁宁定为你设宴接风。”她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一点没有公主的架子,让叶荣刚刚升腾的满腔怒意,渐渐卸下。“臣叶荣拜见岁宁公主,公主千岁。”“将军请起。”姜初月上前走了两步,虚抬手腕。“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将军移步。”“公主这边请。”言毕,二人在书房落座。十位禁军手执长刀,将书房团团包围,确保不会有别人靠近。叶荣看着女子年轻的脸庞,一时心中猜不透,京都来人是为了何事。姜初月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叶将军,本宫奉陛下之命前来吴州暗查,近日查到一桩要紧的案子,需要将军配合。”说着将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拿出来。叶荣见状,立刻行跪拜之礼,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礼毕,又道:“但凭公主吩咐,叶某万死不辞。”听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姜初月心下满意,话语也温和了两分。“叶将军可知,这城中有北凉的人?”听见这话,叶荣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他略一思考,拱手道:“回公主的话,这一点叶某也有所耳闻,已经派人盯着了。”“仅是如此?”姜初月桃花眸紧紧注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折冲都尉,朝廷正四品将军,若是对地方暗桩势力,仅知如此,那是她高看了此人。见公主的眼神,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叶荣不敢再隐瞒,跪地行礼道:“请公主恕罪,非是叶某隐藏不说,而是,而是……”他咬着牙,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姜初月适时出声道:“叶将军但说无妨,本宫此次出行,只听陛下一人之令,凡事可直达圣听。”见此,叶荣心一狠说道:“这北凉人在此由来已久,叶某已上过数封奏折,但都杳无音信,后来……”说到此处,他眸中的泪潸然而下,声音变得哽咽,惊得姜初月差点站起来。“后来就有人,设计陷害我的长子,让他在花楼命丧当场。”“事后,还有一封信送到我家,扬言我若再插手此事,就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老夫本不信这个邪,便四处奔走,想要替我儿查明真相,可查来查去,都是罪证确凿,我儿白白丢了性命。”:()公主和驸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