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戚嘉澍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闻述,想要看清他的一切微表情。这段时间以来,闻述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诚然,闻述是个演员,甚至还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但是有些习惯是潜移默化的。可能闻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加上他本就感官敏锐,心里不是没有猜测的,只是他之前不想去深究。可是今天,他就是忽然想问。可能是因为看到了纪言的信,信里纪言和他相似的经历,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违和感。他记得还在拍《日落西河》的时候,有次他坐车去找闻述,在路上遇见了一场车祸。那车祸的场景和他幼时的记忆重合,也是一家口一起出行,丈夫和妻子身死,只剩下了年幼的孩子,甚至连妻子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都那么相似。自从来到这边后,他不是节完整章节』()她记得很清楚,闻述看她的眼神很陌生,问她是来找谁,冷静得一点也不像小孩子。她说我是你的妈妈,特意来看你,闻述却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地玩去了。她当时觉得很受伤,后来又抱着一种补偿心理,抽时间去看望闻述,但无论如何,闻述都和她亲不起来。她也反思过,是不是她和闻述的父亲做了不好的表率,才导致闻述对婚姻和家庭抵触,从而选择了一个同为男性的伴侣。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差不多也接受了,就像闻述说的那样,她自己就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又怎么还要把这种痛苦延续到闻述身上?此时此刻,看着儿子和他的伴侣,心情再复杂,也只能体面又客气地点头:“你好。”闻振荣则面色不虞地冷哼了声。闻述皱了下眉,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是客人,不是来看您脸色的。”戚嘉澍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闻述并不是什么冲动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当面顶撞自己的父亲。闻振荣有点下不来台,他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都能跟家里对着干了。以前对他的精心培养,倒成了他反过来对付家里的利器。他胸口急剧地起伏了两下,想斥责两句,但又想起今天这种场合,那么多人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体面。更何况这个儿子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便强行把怒气压了下去。父母也见完了,闻述带着戚嘉澍,去见了他外公。“孩子,过来一点。”头发苍白的老人对着戚嘉澍招手。戚嘉澍走上前些,把带来的寿礼交给一旁的人,面带微笑地说:“蒋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人笑起来,很是慈祥和蔼地道:“你就跟闻述一样,叫我外公就可以。”戚嘉澍微怔,旋即就听他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就是他们,一点小事大惊小怪。”闻述的外公今年七十五岁,早年参过军,九死一生活下来,后来又下海经商白手起家,可谓是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现在到了这个年纪,褪去年轻时的强势与雷厉风行,什么事都能看开。戚嘉澍犹豫了下,还是乖巧地叫了声“外公”。“哎。”老人点头,“长得不错,人也乖巧,挺好的。”戚嘉澍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只能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周围有不少闻家和蒋家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一幕,戚嘉澍视若()无睹,反正他跟这些人又不会扯上什么关系。而他们今天来这里,也并不是要谁的认可,只是闻述在强硬地宣告,他有爱人了,不需要他们多管闲事。“外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戚嘉澍循声回头,就见蔚新卓飞奔过来,见到他和闻述后,脚步一顿。“哥,小七,你们来了啊。”他有点心虚,主要是怕闻述一个不痛快,就把账算在他身上。他也只是个传话的嘛,不至于吧?蒋老先生故意把眼睛一瞪,“那么大的孩子了,怎么一点也不稳重?”蔚新卓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抱住他外公的胳膊,撒娇道:“您都说我是孩子了,干嘛一定要稳重啊。”难道都非得像他哥那样吗?稳重得一点人味儿也没有,他暗里吐槽道。哦不,他对着小七的时候,可有人味儿了!“爸,客人们差不多都到了,寿宴也该开始了。”蔚新卓的妈妈也走了过来,看到戚嘉澍的时候,眨了眨眼睛,随即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嘉澍,你好呀。”“阿姨好。”戚嘉澍彬彬有礼。寿宴开场,他们一行人又都来到了宴会厅,现场宾客如云,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见蒋、闻两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之大。戚嘉澍坐在闻述身边,桌面下的手被闻述牵住,闻述低头在他耳边问:“累吗?”
“还好。”戚嘉澍说,“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戚嘉澍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以为见面的时候,你妈会往我脸上扔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闻述轻笑,“怎么会?”戚嘉澍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闻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如果真这样,你会怎么选?”戚嘉澍狡黠地眨下眼,“我会说谢谢伯母,再多来点,我马上就滚。”手指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闻述把玩着他手指,嗓音低沉,带了点警告的意味:“想都别想。”戚嘉澍低笑几声,“我错了,你是无价的。”实际上,除了闻董事长以外,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看到他,也只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种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面子与修养,无论私底下如何,人前都会保持着体面,以免被人看了笑话。而且他发现,闻述在这个家里,似乎非常有威慑力。长辈还好些,跟他同龄的人会下意识避开他,不和他正面交锋。难怪连蔚新卓都会怕他。-这是寿宴,也是商业酒会,是一个很好的社交场合。抛开演员的身份,闻述也是个商人,而且在外人看来,他是闻氏的继承人,就免不了会有人趁机来找他聊天谈合作。戚嘉澍对经商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后,给闻述使了个眼神,就去找蔚新卓玩了。蔚新卓挤了挤眼睛,神神秘秘地说:“小七,刚才有几个人问我你是谁。”戚嘉澍:“嗯?”尽管他现在正当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娱乐圈,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他们问我你是哪一家的,之前怎么没见过,是不是刚从国外回来。”蔚新卓端详着面前的人,小七浑身上下透着股贵气,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受过精英教育的富家子弟。但京城上流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那些人见戚嘉澍气质不凡却是生面孔,所以才会好奇。戚嘉澍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有些好笑,“是吗?”蔚新卓点点头,半开玩笑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什么流落在外的真少爷之类的。”戚嘉澍敲了下他脑门,“少点看狗血小说。”“我是说真的。”蔚新卓捂着脑门,看见侍者路过,便要了两杯果汁。他塞了一杯在戚嘉澍手上,“我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纪董先是问他今年多大了,在做什么工作,他一一答了,随即又听纪董状似漫不经意地问:“小戚,你是哪里人?戚嘉澍:“平江市。”关于他的资料,百科里写得很详细,随手一查就能查到,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平江啊?”纪董笑道,“是个好地方。”戚嘉澍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地方而已,纪董也知道吗?”纪董点点头,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像是在回忆:“我年轻的时候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记得那里很热闹,风景很好……”他顿了顿,“现在那边发展得怎么样了?”戚嘉澍:“挺好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呢?”纪董又问。戚嘉澍:“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哦,真好。”纪董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特别平易近人:“我勉强算是半个平江人,今天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所以和你多说了些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戚嘉澍瞥了眼被他拉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神态语气不卑不亢:“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蔚新卓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这人怎么还拉小七的手?正要出声,闻述过来了。他刚才一直在注意着戚嘉澍这边,见状不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戚嘉澍身前,“纪董,有什么事吗?”纪董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即便已经上了年纪,身材也没有发福,并没有猥琐之态。之前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其他人他管不着,但若是把主意打到戚嘉澍身上……他眯了眯眼睛。“没事,就是看这位小朋友有点面善。”纪董笑呵呵地说,随即跟招呼他身边那个叫博彦的年轻人:“我们走吧。”等人走后,闻述看向戚嘉澍:“有没有事?”“没有。”戚嘉澍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纪董的背影,“那是谁?”闻述面无表情地说:“纪巡。”纪巡?戚嘉澍皱了下眉,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啊,我知道了!”蔚新卓拍手,“是那个纪氏集团的纪巡吗?做房地产的。”闻述瞥了他一眼,“嗯。”戚嘉澍有印象了。纪氏集团,当之无愧的地产大鳄,操纵着全国各地的房地产市场,甚至连他现在住的小区都是纪氏的产业。而闻、蒋两家占据了全国酒店业的半壁江山,和纪氏业务往来频繁,会来参加寿宴在情理之中。但他为什么对戚嘉澍这么热情?一个是集团董事,一个是普通出身的娱乐圈艺人,就算是以前见过面,也不合逻辑。事出反常必有妖,戚嘉澍并不认为那位纪董对自己有什么猥亵的心思,更像是……觉得他像什么人。一个对纪董来说特别的人。他很快就想到了戚莞。作为血脉相连的母子,他确实和戚莞长得像。戚嘉澍眼神晦暗不明,无意识地抿了口果汁,这是他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闻述注意到了,但现在的场合有些话不适合说,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宴会也即将散场,是时候回去了。“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赶飞机。”“嗯。”戚嘉澍点头,随手把杯子放下,“走吧。”在他们走后,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收走了戚嘉澍用过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