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什么水?他太过疲惫。倒不是身体,是灵魂好像很重,重到只想倒头就睡。现下再没什么好担忧的问题,张秋池也从不是苛待自己的人,当即倒进床里,沉沉睡去。……再醒外头仍是天光大亮。张秋池走出房间,揉揉眼睛去看大厅的挂钟。过去三个小时了。走廊另一侧房间里传来些响动,夹杂着偶尔对话声。张秋池听出声音主人,信步去寻,不过二十多步,就来到声源处。推开虚掩的门,浓烈血腥气扑面而来,而张秋池也看清了内景。这间屋子像个缩小的行刑场,从肉体到心灵,无一不磋磨。棺材酷刑、铜牛刑、巫师的缰绳、酷刑椅、开花梨……琳琅满目,如同专卖商店般一应俱全到快找不到下脚位置。中间空出块儿地方,百里夜正坐在个橡木制哥特风扶手椅上。椅子色彩深沉,金与深红交织,扶手和靠背处还镶嵌有象牙装饰。就是这样一把外部甚至还装饰彩绘玻璃鸟类图案,雍容华贵的舒适椅子,放在如此格格不入的地方。张秋池看不清百里夜的脸,因为百里夜面前正用机架吊着个壮硕男人。遮掩之下,只恰好将椅子两边的特点展览给站在门口的他。墨星正在转动手柄,伴随机器声,机架上的男人像是惨叫也没了力气的状态,有一搭没一搭的才用破锣般嘶哑声音呻吟。张秋池走过去,站在百里夜侧对位置,问道:“怎么了?”百里夜对他莞尔一笑:“混进来一只老鼠,不妨事。”“大体部分都问干净,不过是些娱乐活动。”张秋池瞥睨其眸,转身出门,穿过走廊返回饭厅。小巴不知何时离去,而那精美盒子还在原处。张秋池抱起盒子,轻抚木头的体温,带着它回到刑房。盒子被他随手摆放在门转手靠墙一个架子上。下头未被挪开的,并不算新的铁具们碰撞盒底,发出排斥声。张秋池随手将盖子放在一旁,盒盖又压上了一堆铁具。他提着剑走出几步到男人身后,剑刃利落出鞘,没入后心又飞速收回。张秋池手腕低垂,用些巧劲将剑尖一甩,又收剑入鞘。百里夜见自己的“娱乐活动”没了后续,懒懒道:“墨星,下去。”墨星松开手柄,对百里夜和张秋池各自无声行礼后悄悄退出门。门被关上,张秋池随手将剑抱在怀里,寻了处侧对百里夜的架子靠着,不声不响看着百里夜。百里夜一挑眉,露出个和善浅笑:“休息好了?”“嗯。”张秋池淡淡应道,“还没问过你,永夜王都这儿是怎么回事?”“不先问问他吗?”张秋池并未顺着百里夜手指去看已气绝的男人,“随你。”“还真是冷淡。”百里夜冁然而笑,“之前所言非虚,没有任何隐瞒。”“但你确实威胁小巴了。”“我认为它并不包括在永夜国这摊事情的范围内。”张秋池不欲同百里夜口舌之争,“麻烦你直率些吧。”“好。”百里夜爽快道,“既然是秋池要求,我自是照做。”“那我叫你不要想办法追踪我,让我自由离去,怎么不见‘照做’?”百里夜像是没听到张秋池说些什么,自顾自道:“我们现在暴露了,这位是何君成那儿来的。”“这小东西有些头脑,只不过没搞清楚自己实力。”“你可是连开璘都宰了的人,怎么可能为他所用?”张秋池从记忆里头翻了翻。对这个名字,他有个大致印象。何君成是何君问最小的弟弟,平时又乖又软,所以何君问对何君成还算不错。至少待遇优渥,又活得无忧。“我记得你说过,这位‘乖宝宝’在何君问死后将众兄长于一夜之间暗杀干净,自己坐上王座。”“嗯。”百里夜评道,“狠辣有余,智商不足。”“向罗和唐少雨到哪儿了?”“禹城。”张秋池估算了下距离,点点头,说:“这里的情况你再清楚不过,你——”外头有人轻轻敲门,张秋池便不再继续询问。得了百里夜允准,墨星推开门,垂首低声恭敬道:“主人,有客来访。”“是谁?”百里夜被搅了兴致,面色瞬间阴沉。墨星回道:“司伯爵,还带了几位消息灵通的贵族。”百里夜倏忽展颜,“秋池,随我去瞧瞧。”二人走到大厅相连另一侧会客厅,只见里头已经坐下七八位衣着光鲜的贵族。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看不清面容的那位,显然是墨星重点提到的“司伯爵”。张秋池看着那小半截侧脸,眼熟之余,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迎面的瞧见百里夜,忙低声示意中间被围着那男人。待司伯爵转过身走出人群,张秋池才认出这张脸来——司世杰。见到张秋池,司世杰愕喜交加,“张秋池!”司世杰看着弱不禁风,扑上来的冲击力却不小。张秋池稳住身形,啼笑皆非的将司世杰从怀里扒出来:“你怎么在这儿?”“还成了‘司伯爵’?”司世杰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来话长,要不咱们坐下谈?”他没忘记对旁边的百里夜客套:“侯爵大人,太久没见秋池,一时有失礼节,望您海涵。”司世杰起了个头,几个贵族开始转移目标,又开始对着百里夜点头哈腰。“侯爵大人,日安。”“多有叨扰,望您海涵。”……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奉承话响个不停,百里夜不耐的按住太阳穴,摆摆手:“行了,都闭嘴。”百里夜另一只手指指门厅入口处的墨星,“你们来这儿,无非图保身家性命。”“此事无需多言,跟我的侍女登记一下就可以滚了。”跟着司世杰来的贵族当即“闭嘴”,只一个个春光满面又去簇拥墨星。好像百里夜是要挨个白送他们什么天大好处,晚半步都是要打对折似的。只不过在听到司世杰唤张秋池名字后,他们总像是无意般悄悄扫视眼张秋池身形面容。:()不想谈恋爱的救世主不是好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