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的一点心意。我握住她的手,街上的风吹得头脑稍微清醒了那么点,武藏摇了摇头似乎想将什么念头甩出脑海。她说:“佛祖说,有了挂念之后的刀刃就不再锋利了。”这个女人似乎只是短暂地出现在我身边,短暂地将她的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如梦似幻的三十八天中产生的友谊,终止于武藏的不告而别。——冷静下来以后,我回到在浅草的住处,在盥洗室里掬了一把冷水洗脸。镜子里的那个人面色疲惫,白色的头发被打湿后一缕一缕贴在脸上,看上去憔悴又潦倒,但是此刻我却分外的心平气和,甚至从容不迫地换好衣物,整理仪容,以便接下来去面见主公。穿过庭院的时候,我看见一起玩耍的雏衣和杭奈,于是停下脚步,面色如常地向她们询问:“三天前过来的那位客人还有再来拜访过吗?”雏衣只说那以后还来了一次,问过我不在以后,便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实不相瞒,那位客人是我非常有交情的朋友,曾经与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他还来拜访,请一定要告诉我。”然后我去见了产屋敷先生,他看了看我的脸色,温言拜托我注意身体。他之所以有些这么温柔和善的态度,恐怕西乡奉一根本也没告诉他我真实的过去。倘若鬼杀队的大家都知道我曾经犯下的罪孽,这里的氛围绝不会如同湖面那么平静。因为我是个屠夫,是个鲜血淋漓的刽子手,是个满身罪行的杀人者。我被欺骗了,被狠狠地欺骗了。像我这么无知浅薄的人,根本就驾驭不了超出众人的才华。但之所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是因为我庸碌无能、又过于愚蠢的本性。武藏离开我以后,我虽然不免寥落,但是依旧打起精神来继续生活。那时的我根本便未意识到‘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无’的真实道理,压根未意识到我愚昧无知的怜悯心会带来何等的灾难。我只是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人,哪怕他们从未有一刻真心实意地感激过我。起初是有人听说我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剑士,跑过来向我打抱不平,在我面前说那里有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霸危害治安,这个地方的地主对待下民分外不仁慈。但从我真实地帮助了他们以后,而后的生活就如同打开了的潘多拉磨合般一发不可收拾。他们最初还要向我说明理由,说这个实在是一朝得志便无法理喻的暴虐之徒,说那个人与权贵勾结无法无度不成体统,后面就胡乱地扣上一个个罪名,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表示悲愤以后,转过头后便眉眼一抬带着对于我这种底层人的不屑、鄙视还有嘲讽。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如此清晰,仿佛这些家伙手里拿着如同阿努比斯能够忖度善恶的天秤。我杀的人越多越有名气,到了最后连贵族院和众议院的那群人也跑过来跟我抒发他们的政见,仿佛被挤进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我做了错事,但是大家众口一词地都夸赞我。说我如果出生在幕末时期,肯定又是一位值得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他们当面称我为天才剑士,背地里却叫我人斩,杀人鬼,刽子手。
曾经我浑浑噩噩过着与魔鬼作伴的日子,厌倦了这样的事端跳入水中。我对产屋敷先生说:“西乡先生曾经是我的介绍人,我们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联系,想必他非常想要重新找到我。”“如果他下次再拜访,希望您告知我恭候他光临寒舍。”说这话时,我在产屋敷看不见的地方下意识抚摸我的刀剑,面上轻声细语,态度从未有这么温和守礼过。从房间里出来以后,我望着冬季里难得晴朗天空,并未有多感受到来自着阳光照耀的暖意,只是忽然生出一种隔世般的恍惚。冬天里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植物,往日里垂花的通道那里,只剩干枯的枝枝蔓蔓蜿蜒地依附在才粉刷好的白墙,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枯败感。昨年和前年我也在这里看过这样的景色,从请求加入鬼杀队到香奈惠小姐死去,每一年都的心境都不同,但是今年和昨年却都是格外没有意思。我草草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恹恹地低下头继续走路。直到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橙色的猫头鹰脑袋,炼狱杏寿郎怀里抱着很大的装满了烤红薯的纸口袋站在门口,精神奕奕地朝着我打招呼。刚出炉的烤红薯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用来暖手也正好合适,当他从中拿了一个递给我时,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特地把最大的那个选出来专门给我。虽然那么大的烤红薯拿起来真的有些滑稽,但是我还是从他的格外关照中体会到了一丝受宠若惊。“踟蹰森前辈,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不要紧吧?”他满怀关切地靠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深刻地在担忧我会不会即将在下一刻晕倒。“没有关系,只是早上起来得太早的后遗症而已。”我胡编乱造的技术现在简直可以被称作炉火纯青,糊弄人的话依靠本能就能直接张口而来。而炼狱杏寿郎听罢之后,不知道他是看破了我的谎言而选择不说出口,还是发自内心地信赖我,只是依旧高高兴兴地朝着我微笑:“那么请一定要注意身体,这两天没有看见踟蹰森前辈,感觉非常不习惯!”他说甘露寺也很挂念我,我猜想那孩子挂念我的方式可能是每顿饭少吃了两大碗。但是我非常喜欢甘露寺,如果说伊黑小芭内是异眸的暹罗猫的话,那么甘露寺蜜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毛绒绒又善解人意的缅因。和她相处的时候既轻松又愉快,甘露寺蜜璃真的好像是游乐园中蜜瓜和草莓口味的柔软棉花糖那样叫人喜欢。和炼狱杏寿郎说起这个女孩子,我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我听见我的声音非常轻快,仿佛自己也沉浸到即将和甘露寺见面的期待里:“那真是非常好呀,请你告诉她不要太过于想念,等我身体恢复以后会亲自去找她。”实际上我的身体很好,自打香奈惠小姐将我从河水里捞起大病一场以后,我几乎是整个鬼杀队里面身体最硬朗的家伙。因为我即没有在和鬼的战斗中受过伤,也没有感染风寒或者其他方面的流行病。连岩柱先生在诊室里的病历都不像我只有薄薄的一页,所以我当然可以宣称为鬼杀队最健康的人。小时候我经常生病,动辄就躺在床上高烧不起。再加上三天两头受到来自母亲的诘难,由是我做任何事都容易精力不济,力气不足,经常动不动就感到困乏。但那都是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