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子。他须得全力保住我殷家血脉,如若不然,即便是上了刑场,我也会把你主子的秘密喊出来!”那人没应,只拱了下手便走了。殷绰在狱中心情忐忑,他的威胁对旁人没有半分作用,只不过是拿准了那一个秘密虚张声势罢了。在等待萧定仁许诺的这几日里,于晁等人也来提审过几次,不过殷绰始终闭口不言。也不知礼王府那边用了什么手段,没两天,萧栋竟真的亲自驾临天牢。一众随行官员皆被天子身边的大太监斥退,在场的无一不是萧栋最忠心的亲随。“臣…叩见陛下。”太监搬来圈椅,天子敛了宽大袍袖落座后问道:“朕念及昔日情分来此,想听听卿家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朕?”殷绰知道,话必然是萧定仁遣人带到的,他向天子再叩首,直起身时目光却看向了天子身侧的一众近卫及内侍。大太监赵园见状立刻斥道:“大胆!”萧栋却抬手制止了太监的呵斥,摆摆手竟真的示意赵园遣退无关的亲随。最后天子身边就只留下了近卫首领韩阕和贴身大太监赵园二人。“现在…卿家可以开口了。”“臣自知有罪,辜负圣恩、百死莫赎,只是……心中仍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给陛下听。”天子颔首,示意他继续。殷绰深吸一口气,忽得提高了声量道:“陛下!雍王联络朝臣、欺瞒陛下,已有不轨之心!臣今日肺腑之言,只请陛下勿要再被他欺骗才是!”萧栋皱眉斥道:“一派胡言!”殷绰俯身磕头,似是察觉不到痛楚一般,每一下嗑得砰砰响,没几下额头就见了血,让人不好疑他胡言作假。“陛下!非是臣胡言乱语,陛下这一年来也是亲眼瞧着的!雍王一直在陛下面前装作不懂朝政、风流浪荡的模样,可事实上呢?!陛下难道相信雍王真的是娶了男妻之后‘发愤图强’,不到半年就在朝中如鱼得水?!陛下有意发难靖北王世子那会,也是雍王带头反驳,还提及了先帝的事……陛下恕罪,臣确实私下抓了从前侍奉先帝的女官刑讯逼供,那是因为臣偶然知晓那女官是奉先帝之名出宫,多年来隐姓埋名藏在温燕燕府上,这两个女人是知道当年宫中发生了什么…”“给朕住口!”萧栋没容殷绰说完便出声呵斥,脸色已是十分难看,起身拂袖便欲离开。到了这一步,殷绰绝不可能让天子离开,他膝行几步,用力抓住了龙袍下摆,即便近卫首领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见丝毫退缩,似是顾不得那许多,他声嘶力竭道:“陛下!臣一腔肺腑之言!恳请陛下务必提防雍王!温氏已死、从前伺候先帝的女官有两人都在他身边,他当日宴上那般笃定替靖北王府回护,难保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陛下难道还雍王是哪个年幼无知的弟弟么?!”“殷绰,你失心疯了。”萧栋冷着脸抽回了龙袍,他是直呼殷绰的姓名,眼中已没了那一丝丝旧日情分。殷绰脖子上被近卫首领的刀划出了一条口子,虽不至于伤及性命,那血流得却十分吓人,后面赶过来查看的于晁只得唤来大夫为他简单治疗了下伤口,至于发生了什么,除了韩阕和赵园,世上再无人知晓。尽管话说出去了,但天子拂袖而去没有留下一句准话,殷绰也是吃不准到底有没有效。不过他的忐忑并没有能持续太久,第二日宫中便又派了人来。领头的是萧栋身边的大太监赵园,他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黄绸盖着的托盘。
天子口谕,闲杂人等自然是要被赶走的。赵园双手拢在宽袖中,微微躬着腰,脸上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容,嘴上仍客客气气道:“陛下慈心,念及昔日师徒情分,特赐下鸩酒一壶给您。”这鸩酒便代表是天子要封他的口,但同时也证明是将昨日他的告发之语都听进去了。赵园揭开绸布,小太监将鸩酒递到殷绰面前。殷绰没有立刻谢恩,而是跪坐在地上忽得开口问道:“敢问公公,陛下对殷氏满门…可还有别的旨意?”赵园如实答道:“陛下心慈,已下了旨意宽恕年幼稚子。念及皇后娘娘的颜面,留大人您和令公子一个全尸,并允准尊夫人将几位小公子带回娘家抚养。虽说几位小公子今后不能再科举入仕,但好歹也能做个寻常人,平安活着。”“那……皇后娘娘和其他人呢?”赵园面露尴尬,斟酌着用词道:“这…内宫大事,奴婢一个阉人哪里能清楚这么多,全得陛下做主。至于殷二公子,有先前镇国公主作保,陛下并未追究,只发了旨意给边境,革除了他此前一切职务,并未株连。”“……雍王呢?”赵园闻言面露惶恐,只恨不得让人堵了殷绰的嘴,急急斥道:“殷大人怎么糊涂了?!这等昏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昨日便是为此触怒龙颜,陛下已然如此恩宽了,大人怎得还没记着教训?!”将死之人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殷绰闻言冷笑。他一直觉得天子妇人之仁,多次明里暗里希望天子心狠一些,却不想这心狠却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觉得自己信错了主子、也或许是心有不甘,临了竟生出几分怨怼与恶毒来。殷绰手捧着斟好的鸩酒,嘲讽轻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有几句话想请赵公公带给陛下。”“大人说便是,能带到的,奴才会帮您一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昨日所言、句句肺腑!雍王萧璨心怀不轨,他与襄阳侯府结亲、又多次回护靖北王府,拉拢朝中武将,其心可诛!襄阳侯府除却嫁入王府的长子外全数都在边地领兵,又得靖北王、镇国公主、平南侯等重臣青睐,便是陛下身边的叶将军,也与襄阳侯裴绍私交甚笃,陛下身边危机四伏!若不提前提防,只怕来日九五尊位危矣!!”“……殷大人可知你这番话多有不敬?!”“我一心为陛下的江山社稷考量,将死之人、又有何惧?!”殷绰此刻俨然一副被冤的忠臣模样,说完还不忘敲打威胁赵园一番,“赵公公,你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陛下江山稳固,你便有权势富贵,倘若雍王来日反了,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赵园是萧栋的贴身太监,只要萧栋还是皇帝一日,他的地位便不可动摇。如若真如殷绰所言……他已不敢再想。“殷大人的话奴婢记下了。此刻时辰差不多了,奴婢…送您上路。”【作者有话说】本来昨天该更新的,但最近又变严了。老早前完结的一个短篇连挂了六七张,昨天就去改文了,拖到今天才更新,对不起啊宝子们>人<最终的选择赐死殷绰父子的消息是晚些时候由主理这几桩案子的于晁差人来告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