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众卿可有合宜的人选或是想法?尽可奏来。”殿中有短暂的寂静。毕竟今日这事,一面是太师与阆中院、一面是雍王与御史台,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主审之人注定是要得罪其中一边的。本就因裴玉戈弹劾半朝及萧璨遇刺之事而震惊不已的朝臣,此刻更是个个似鹌鹑般,缩着脖子无人肯出头。萧栋一掌拍在龙椅之上,百官低头无人应声。“众卿为何缄默不语?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自信能担此重任不成?!”最初谏言的那名老臣此刻跪直禀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朝中并非无人敢为,多应是觉得自己资历尚浅、难以服众罢了。”“这般说,胡爱卿心中应是已有人选了?”“这只是臣的猜测罢了。只是……”内阁老臣顿了顿,不经意间头向侧后方转了转,也是在向天子示意,“臣确实有一合适的人选。”“能得胡爱卿青眼,向来应是有为之士。年岁资历皆不是要紧,若有为朕为家国社稷尽忠尽责之心,未尝不可破例擢拔,朕对有志之士向来宽厚。”“陛下贤明,臣要举荐之人乃是中书侍郎于晁。”“哦?朕记得中书侍郎与胡爱卿皆是先帝时的老臣,为官多年,两位爱卿都是内阁要臣,何来资历尚浅之语啊?”“陛下,中书省掌机枢政务,臣等于审问断案一道自然只能说是‘资历尚浅’了。只是于侍郎品性纯直,臣才觉得今日局面他来为陛下分忧应最是合适,这才贸然举荐,还望陛下宽宥老臣妄言之举。”说是请罪,却是清楚天子不可能怪罪。萧栋闻言果然摆摆手并不予计较,且应是于晁官职足够高、又在朝中颇有资历,素日并不喜欢的内阁大臣,今日见了也只觉欢喜,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扫视了阶下百官后,他才道:“于爱卿可在?”于晁此刻方直起身朗声回道:“禀陛下,臣在。”“胡爱卿如此举荐,你可愿接下此重担?”“臣愿意。”于晁回得十分干脆,没有半点迟疑,天子闻言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说了好几个‘好’,后才出声令百官起身。只不过目光看向素日最为倚重的太师和最为疼爱的弟弟时,还是免不得面色微臣,随即又宣布道:“裴卿言之凿凿,朕不可轻视,今命中书侍郎于晁为主审之人,刑部、宗正寺、大理寺全力协助辅佐。太师劳累,此案审明前暂且留府自省。京兆尹巩璋渎职懈怠,与阆中院赵淮、赵之文一并囚于刑部。至于御史台……裴卿虽为首告之人,但殿上言行有失,责令同闭门自省,御史台上下亦不再监理此前要案,静待于爱卿查明原委。”“臣等遵旨。”众臣叩首,有人心生绝望、有人暗自松了口气、亦有人心思瞬动。散朝后,百官自宫门出,有的坐上了自家马车准备回府。其中一名中年文官出来时似是刚经历过一番浩劫似的,还心有余悸抚了抚胸口。他府上仆从过来将老爷接回马车,车夫正要扬鞭,那官员忽得撩起车帘道:“不回府邸,去城西的那处宅子。”婻諷他说得隐晦,但车夫跟随多年,自是清楚的,应了声这便赶着马车往城西去了。“老主子,田达来了。在宅子外求见,说是有顶要紧的事要说予老主子听。”管家前来禀事,老人一身华服却随意穿梭于花丛间,拿着花剪饶有兴致地修剪着花枝,满头白发被他随意挽成一个松散的髻,瞧着竟是有几分不修边幅的样子。听到来人求见,他依旧是笑呵呵的,像是个乐得清闲的糊涂老头。
“嗯,让他进来吧。”管家领命退去,不过是领着一名身着绯红官服的中年男人进来。那人一被带进来,隔老远便跪下,对着院中老人行了个周全的大礼,那模样竟是比在天子面前还要恭敬几分。老人剪下多余的花枝,看似无意扫了那人一眼,才幽幽开口:“有话就说,别老抖个没完。”“是、是。”文官战战兢兢应是,这才忙将今日裴玉戈当朝弹劾殷绰和赵淮、赵之文等人的事通通说了,末了着重道,“奴才知道赵之文是为王爷办事的,今日朝上雍王还直言去年曾遭遇刺杀之事,且已查到了赵之文,这才急忙来给老主子报个信,是否要知会王爷早做准备……”咔嚓。老人一用力,将整株开得正艳的花朵都剪了下来,那文官话禀到一半也不敢再说下去。“…废物。”【作者有话说】123章过一阵我再看看整个扩写啥的浮出水面“泊儿此刻在何处?”“昨日听跟着的侍卫回禀说这两日郡王约了几位世家公子在京郊别院闲游,明晚才会回京,想来这会儿应当是在别院或是京郊的林子游猎。”管家跟在自家王爷身后战战兢兢回禀,想了想又压低声提醒道,“王爷,老主子是听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带着怒气来的。您……得先顾好自己啊!”萧缙停住脚步,神色晦暗,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并吩咐道:“立刻安排暗卫去京郊盯着,记得行事要隐蔽些!”跟着萧缙的管家是打小就伺候他的旧仆,不仅清楚自家王爷的想法、也了解老主子的处事手段,当即沉声应下,将萧缙护送到正堂外才躬身行礼退下。“参见王爷,主子在里面,请王爷快写进去吧。”明明是在礼王府内,可围住正堂的佩刀护卫却对着身为礼王的萧缙没有半分顾忌与恭敬,他们个个面色凝重肃穆,围在院中也没有半分放松,手都一直按在刀柄之上,俨然一副一言不合就会令堂堂礼王血溅当场的架势。萧缙没有搭理说话的护卫,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后大步跨进正堂。堂中侍奉的丫头们伏跪在地,个个抖若筛糠,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显然是怕极了如今坐在主位上的老人。萧缙淡定走入,停在堂中,恭敬向上位的老者行了大礼道:“儿子…见过父王。”“嗯。”老人随口应了一声,却没叫儿子起来。尽管如今他已让出王位,但威慑力仍不逊于从前,莫说是礼王府的仆从,便是他的亲儿子、如今正儿八经承袭王爵的礼王萧缙,也是想不留情面就可以不留的,“我不过离府几年,这王府上上下下便让你管得不像样了,底下人更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老主子!婢子等无心……啊!!”银光一闪,亲卫齐齐收刀入鞘,堂中却已漫开血气。老人随口一句不满便要了这堂中几条人命,此刻除了礼王,便只剩下老人和他的亲卫还活着。亲生父亲这副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派,萧缙自小到大已不知看过多少回了,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都没能避开丈夫的冷血无情。“奴才不中用,换一批伶俐的来伺候便是,她们都是王府的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