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衣裳,宽大地盖在身上,总不能衣冠不整地出去,免得被说,有伤风化。钟令怀虽然不甚在意此事,但是保不准皇家不会为了自己的脸面,而来个欲加之罪。刚被送上了马车,趴在软垫之上,却听闻马车外一阵吵闹,原是蔺池双醒来看不见钟令怀,这才知晓自己要独自回门的事。只着一身中衣,迅速爬上马车,掀开布帘一角,手中还抱着一团被揉皱的华衣,观模样还有些气愤,眉头紧蹙,拧成山川。钟令怀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叫车夫先行着路,毕竟回门耽误不得,再晚些,路上人多了,一个王妃被抬着回门,总是不光荣的。“王爷,为何这般衣冠不整?”想想父子“翠环说了,本王是个大度的人,夫郎回门之日,理应陪你回府,不然就会丢了本王和渊王府的脸面,落下不知礼教之把柄。”一身衣服并不繁琐复杂,可是毕竟是孩童的心智,哪里能穿得体贴。钟令怀也不知道翠环是哪个丫鬟,只是前些日子的确见过有个丫鬟生得水灵,脑子亦挺灵光。看了一眼将衣服穿反的蔺池双,无奈摇头,想到自己有心无力,呼喊了一声马车外的人,“张先生,麻烦您给王爷整下衣裳。”“王妃这可使不得,小人为奴,不敢担待这一声先生,王妃直呼道清就好,至于服侍王爷,是小人分内之事。”话语之间,已然整理好了衣物,掀开帘子,正准备出去之际,又添了一句,“王妃可不要相信王爷的话,他是听了翠环说,王妃不喜欢衣冠不整的人,又怕换了衣服,王妃已然走了,这才这番狼狈。”言语中充满戏谑二字。张道清此人,是王府的一个侍卫,只不过长年跟在蔺池双身旁,对蔺池双也极为真心,这才在王府有几分地位。钟令怀突然有些不解,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以蔺池双那个讨厌自己的态度,怎会管自己喜不喜欢,随即向张道清投去了目光,以望来个解释。“王爷感念王妃的救命之恩,只不过咱们王爷孩子心性,有些害羞罢了。”张道清下了布帘,退了出去,抱剑坐在车夫身旁,唇角微抿,眸光清冷,心中探究钟令怀到底是哪边的人,至于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想让钟令怀知晓自家主人到底在做些什么。“谢谢王爷大恩大德,能陪令怀回门。”见人鼓着腮帮子,头偏向一侧,耳根还泛着浅红,钟令怀连忙帮衬道。打蛇随棍上,大概是这么个理儿。蔺池双丢下一句“你知道就好,”便不再理会钟令怀,努力将头扭得更过去一点,只不过那耳尖似乎更红了些。本以为一路上都会如此过去,蔺池双突然发问,“你要怎么谢谢本王?”耳根颜色未褪,双眼就那般直直地看着钟令怀,讨要一个交代。“什么?”反应不及,还以为蔺池双说的是陪他一起回门的事,随口一说,“钟家已经没落,没有什么可以谢谢王爷的,王爷生来锦衣玉食,想来也不缺什么东西,多谢王爷陪我回门了。”“谁说这个事了,本王说的是替你挨了一板子的事,你看看,到现在手臂还红着呢,本王要呼呼。”净白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条红印,破坏了肌理原本的美好,平添了一分恐怖。抓过那条手臂,看着红肿的地方,钟令怀不知做何言语,心中百味杂陈,原来心想自己运气甚好,这么多板子下去了,还有命活着。现下想想,皇后那般让自己跪着,怕是知道自己会遭殃,让蔺池双有时间回来救自己。“这块玉璜,就赠与王爷,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了。”给伤口呼呼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钟令怀不信这一套,虽然之前他是将蔺池双从湖中救起过,但那也是因为有人借他的力将人推到了湖中。忆起自己怀中还揣了一块上好的玉璜,将羊脂白玉所做的玉璜寄在蔺池双的腰封之上,公子本就无双,又添了一丝贵气。这是钟蔚卿出嫁前给他的,算作陪嫁之物,本不应该轻易送人,只不过树大招风,这东西带在蔺池双身上,总是比自己身上来的安全。更何况,蔺池双因他救人一事,已经对他有所改观,那以后在王府的日子,不至于寸步难行。渊王只要一直痴傻下去,他钟令怀就能当一辈子的米虫。可惜钟家除了他,满门流放,注定他这一生总得有些作为。现如今正好借个由头,送了出去。“希望王爷不要嫌弃,也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哼。母妃果真不曾骗我,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会骗人,刚才还说没有送人的东西,这会又多了一块玉璜,真是羞羞脸。”话虽如此,只不过蔺池双转过身去,满脸带笑地看着那玉璜,出卖了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