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收广袖,凤目冷色与蔺池双相视,笑如春山,直言不讳,“王爷此言差矣,等今日成亲之后,你我结为夫夫,王爷成了令怀的夫君,自然就不是别的男人了。”蔺池双丢下一句油嘴滑舌,便扯着红绸向府内走去,钟令怀一时不查,脚步本就不稳,直直摔进了蔺池双的怀中。站在远处的百姓议论纷纷,“不是说钟公子前两日还寻死觅活,不要嫁吗,这今日是怎么了,还主动投怀送抱了。”“定然是想着远疆生活艰苦,还是跟着王爷好,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是好歹是皇亲国戚啊。”“也不对啊,我表哥看见这钟公子是被人扶着上轿的,指不定是被人下了药呢。”不得不说,这位小哥真相了。蔺池双低头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钟令怀,容比风仪,温情难住,华面泠冷冠如玉。今日这一番话语,倒是与他调查的,大相径庭,根本好似不是同一人。“笨手笨脚。”蔺池双在钟令怀耳旁轻言了一句,就将人一把推到了喜娘手中,径自去了正堂之中。蔺池双余光瞥见钟令怀耳尖泛红,想不到丞相之子,还如此纯情。只不过这人是好是歹,还需花费时间弄清楚才是。进了渊王府,再想弄死,可就难了。蔺池双原还微有上翘的唇角,也落了下来,长睫一落,眸中又见痴傻。钟令怀来了堂前,正座之上,华发微斑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坐在身旁的美妇也一袭鹅黄色的宫装。钦天监的首席,见皇上罢了罢手,便开始宣布誓词,钟令怀对于誓词的内容,一知半解,半猜半懂,毕竟文绉绉的,他又不是真古人,怎么可能都听得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且慢。”突兀的一声且慢,让目光都凝集在了那一人身上,墨黑长衫隐于宽大的云仙袍中,目如寒星,长发落腰,只不过眸色中那几分阴鸷,让人寒冷。“洲儿有何见解?”隋淮帝问着自己的三子蔺如洲,蔺如洲一直深得皇心,如若不是嫡长子为皇后之子,想来如今入主东宫的怕是蔺如洲了。“三哥。”蔺池双见到三哥出来阻止这场婚事之时,傻气的眸子里有了几许光,如同暗夜中的一豆灯火,闪耀刺眼。“池双乖,三哥今日送弟夫一份厚礼。”蔺如洲拍了拍手,便有一奴仆上前,端上来一樽薄酒。“五弟夫,请。”钟令怀薄唇轻抿,看着眼前这杯薄酒,思虑着蔺如洲是何心思,这酒明摆着不怀好意。圣水“令怀不胜酒力,饮完此杯,倘若惊扰到圣驾,那就不好了。今日大婚,在此还是先谢过三哥好意。”言下之意,他不喝!钟令怀作揖弯身而谢,神情慌乱不知所措,好似真的不胜酒力那般。“五弟夫不必如此惶恐,杯中非酒,自然不会醉,这可是本王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西域买过来的圣水,难道五弟夫还怕三哥在这杯中下毒不成?”堂上的隋淮帝虽面上不显,可看自己三子一番好意,被如此拒绝,明显眼中已有不悦。钟令怀看着眼前这人,这一句句话,哪里听得出半分好意,他是罪臣之子,钟蔚卿当时就是因为功高震主,才会以欲加之罪,贬于远疆。如今自己如若再不顺着隋淮帝的心意来,怕是挫骨扬灰都算轻的。“那,恭敬不如从命。”钟令怀见一身杏黄色的温弱男子将酒递给了自己,低头道了一声谢,便一饮而尽。口中苦涩入喉,缓缓荡开,的确不像薄酒,倒像是药汁,身上亦无不适。“恭喜池双和令怀了,”这突如其来的恭喜,让在座的宾客皆是一愣,就平白喝了一杯不知道有毒没毒的药,哪来的喜?“这是西域的延嗣圣水,五弟娶了男妻,如若绝后,自然对不住已经仙逝的菽妃娘娘,如此尚有一线可能延续一脉。”蔺如洲的话语,一石激起千尺浪,这男风之事,虽然上淮王朝还算开放,但那也是上不了台面之事。倘若万一逆天生子,那不是让钟令怀揣上一个妖怪的罪名吗。更何况,上淮王朝谁人不知,五王爷蔺如洲自从痴傻之后,总喜欢往尚书府的公子楼观云那处跑。蔺池双本就不喜欢钟令怀,如今知道他能生子,更是得将他当做怪物来看,离他更远。钟家要是想平反,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一招,真是不可谓不毒。“谢过三哥好意了。”钟令怀硬扯了一丝强颜欢笑,告别了堂上两尊大神,便随着引路的丫鬟往蔺池双居住的繁莲居行去,广袖下的手中,紧握着刚才那身着杏黄衣男子递过来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