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抢劫你们的就是秦大王吧?等这一阵过去,我一定剿灭秦大王,替你们出一口气……”花溶听得他如此语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淡淡说来,但却有一股摄人的气派,好像手握重兵的将领。她心里一动,忽然道:“上次大败秦大王的,就是你们?”“正是。”她松了口气,但想起秦大王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又还没逃出多远,立刻行了一礼:“赵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姑娘但说无妨。”“请尽力隐瞒我得救的消息,我怕秦大王追上来……”赵公子看着她,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声音情不自禁地有些颤抖,显然对秦大王是谈虎色变。他立刻道:“姑娘,你放心,有我在,秦大王再要敢来,一定叫他有去无回。”“谢谢公子。”赵公子忽然道:“姑娘,你不必担心,三天后,我派人送你们上路。”花溶很是不安:“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没事,反正是顺路。我先带你们出海,上岸后,就派人送你们到家。”她不便推辞,也没法推辞,一路兵荒马乱,自己姐弟二人的确没法生存,便也只好欠这位陌生公子的情,道谢一番,姐弟二人才告辞,各自回渔民安排的房间休息。回到房间,静雪姑娘已经整理好了床铺,见花溶进来,就看看放在一边的那身红色的喜服,笑道:“姑娘,这衣服可真漂亮。”花溶这时才发现那身衣服还摆在角落里,已经干了。这红色原本是漂亮的,但她看了却很是害怕,只强笑着应了两声。热情的静雪叫她无心谈话,便关门出去了。花溶这才拿起那件喜服,喜服沉甸甸的,因为上面连缀着一颗颗的珍珠宝石。这是秦大王叫人缝上去的,说要让这件礼服看起来最漂亮。她本来正愁一路上没有盘缠,这话又无法向救了自己的赵公子说,不可得寸进尺,如今,见了这喜服,不禁大喜,立刻将上面的几颗珍珠宝石拆下来,贴身揣了,也可以应一时之需。从早上到黄昏,秦大王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继续在海里打捞,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海盗们见他如此愚蠢的举动,但见他凶相毕露,又不敢违抗,只好假装卖力地帮着寻找。到傍晚,秦大王忽然有些清醒过来:“去沿途的渔村寻找,也许他们被渔船救了也不一定……”海盗们面面相觑,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正在这时,一艘负责提供信息的船赶回来,船上的小头目叫凌想,秦大王一见他,立刻催促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船只路过这里?”“报告大王,我们探得,今天的确有一艘大商船经过这里,但是,早已离开……”秦大王喜道:“如果有船经过,说不定会救起他们的。你赶紧再去探探消息,如果是他们救起了人,老子这次不但不抢劫他们,还送些财宝感谢他们,在哪里?老子亲自前去要人……”“回大王,这艘船可不好打听消息,初步估计,就是上次大败我们的那股势力,为首的人叫‘赵公子’,很是神秘,也不知道身份来历……”“妈的,莫非是朝廷的狗官?”凌想道:“请大王谨慎,不要中了狗官的奸计。”秦大王立刻道:“暂时别和他们照面,也别走漏风声,继续派人暗中打探消息,有了花溶的下落立刻回报于我,否则,就别打草惊蛇。”“是。”小船一出去,秦大王忽然来了精神,好像已经确定花溶还活着一样,大喝一声“拿酒来”。一名海盗递上酒壶,他喝了一大口,又把酒壶抛回去,看着茫茫的海面,自言自语道:“丫头,你要活着,我就饶了你;要是死了,哼哼……”正说话间,一名叫孙小相的小头目驾船赶来:“大王,我们刚刚得报,又有一艘神秘商船靠岸,估计又是押送花石纲的……”全国各地都是花石纲,这一次,运的是一块重达几十吨的巨石,一定要走海路才行。秦大王此时根本就没有兴趣管那船上是什么东西,挥挥手:“暂时先不管,集中人手对付那个甚么赵公子……”孙小相有点不服气,海盗们上次被杀得丢盔弃甲,又何必再去和赵公子硬碰硬?集中力量再去捞一票岂不是好事?因此,力谏道:“大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成了,跟赵公子硬碰没有意思,不如去做有油水的买卖……”“少废话,该你们的银子金子,老子亏待不了你们分毫。先对付了赵公子再说……”“大王,并无任何消息表明夫人在赵公子那里……”秦大王一时语塞,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的确,花溶怎么会那么巧合就被甚么赵公子救了?孙小相见他犹豫,立刻又道:“我们实力不如赵公子,完全没有必要去硬拼,不如闷声发大财。再说,如果凌想查实了夫人的下落,我们再动手也不迟……”秦大王想想也有道理,就答应下来。正文九王爷第二天中午,一个侍卫忽然匆匆赶来,叫花溶姐弟跟着上船。侍卫叫许才之,花溶见过他是赵公子的两名侍卫之一。许才之说:“因为临时有急事,船马上要启程,赵公子叫你们一起上路。”花溶和少年都很意外,但也立刻就辞别静雪一家,跟着上船。大船上,船舱关得紧紧的,门外站着一整排的卫士,戒备森严,好像里面在商量什么紧要事情。花溶姐弟不敢多看,只到甲板上看茫茫的海景。花溶自逃亡以来,海洋上处处是凶险,几乎每时每刻都是提心吊胆,唯有此时,才放下心来,见海面上,雪白的浪花翻滚,天空蔚蓝,偶尔一只海鸟飞过,浩瀚奥妙,长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姐姐,大海还真漂亮……”“是啊。可是,我却再也不想回到海面上了。”少年知她心事,安慰她道:“姐姐,以后我会照顾你的,我娘也会喜欢你的。”花溶暗叹,离别这么久,也不知他娘还在不在人世,但见他满心欢喜,就不忍对小孩子说出这样残酷的话,笑笑,没有做声。到得傍晚,姐弟二人从大船的第二层下来,却见那间紧闭的船舱已经打开,在中间开阔的甲板上,放着一桌案几,赵公子正在写什么东西。姐弟二人走过去,远远地看着,好一会儿,赵公子忽然抬起头:“过来吧。”二人走过去,花溶但见纸上写的是一首诗:高居大士是龙象,草堂大人非熊罴。不逢坏衲乞香饭,唯见白头垂钓丝。鸳鸯终日爱水镜,菡萏晚风凋舞衣。开径老禅来著茗,还寻密竹迳中归她心里一惊,这诗并非什么绝顶佳作,但气魄极大,完全不是寻常人的口吻。再看那纸行书,真是天纵其妙。赵公子见她的目光,忽然大感兴趣:“姑娘,你也识字?”“略略识得几个。”赵公子笑道:“姑娘不妨写几个字我看看。”她立刻肃然道:“不敢献丑。”赵公子却不由分说就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姑娘不必过谦。”花溶无法继续推辞,坐下,很是认真的写了几个字。墨迹未干,赵公子拿起看看,心里很是惊讶,竟不知一个女子,也能写出如此漂亮的书法,尤其可贵的是,除了女子的柔媚,还带了一丝健劲的刚烈。“好好好,很好……”他一叠连声地说了几个“好”字,“姑娘,能否把这墨宝赠送与我?”“谢谢公子厚爱,小女子实在汗颜……”赵公子大笑着,亲自收起来,嘱背后的许才之,“把字收好,带回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