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涵对这东西的价值,不自觉也生出了些许异样来。而此时,原本一直待着孟启涵身板的柳桃之,却是突然眼睛一亮,一下挣开了孟启涵,朝着对面的人奔去,还冲着他喊了一声,“纪年哥!你,你怎么会来这里?”那为首的男子听到这个声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也放松了下来。孟启涵却是因这一番转折怔住了。片刻之后,这间小屋里便点上了昏暗的油灯,原本这屋子就小,眼下再挤进了这般多人,瞬间就更显得逼仄窄小了。柳纪年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英挺俊逸的面庞,他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在孟启涵的身上扫视。孟启涵的目光也在他的身上移转,两个男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相斥的气场。柳纪年看到柳桃之身上略有凌乱的衣裳,还有绯红的面颊,以及这逼仄低矮只有一张床的小屋,面色就更沉了下去。身为男人,他相当明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之后的后果,那绝对便没有单纯的聊天说话那么简单。更何况,柳桃之现在还是这么一副满脸绯红的扭捏模样,她素来都是沉稳大度的,柳纪年何曾见到过她这般扭捏娇态?若说他们方才没有发生什么,柳纪年便是说什么都不信的。他盯着柳桃之,沉声问,“你们是怎么回事?”柳桃之觉得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尖刀似的,生生地剜在她的发顶。“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柳桃之和孟启涵同时开口,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一瞬间,整个屋子的氛围一下就变了,柳桃之一张脸瞬间爆红,满是羞愤,柳纪年的脸黑了一片,而孟启涵,却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淡淡模样,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话似的。柳纪年脸上带着怒容,他摆手,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不想让他们听到一些不该听的。柳桃之怒瞪他,张口便斥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有,有了那什么夫妻之实?”孟启涵的神色语气却很是认真,“这些日子,我们亲了抱了看了,这还不算夫妻之实?”这话一出,柳桃之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偏偏,这些话她却是根本没法子反驳,因为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啊!柳纪年沉着脸,看向柳桃之,“果真如此?”柳桃之“我,他,我们……”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人都要被炸成了一只外焦里嫩的虾子。最后只吐出一句,“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柳纪年见她如此,心里如何会没有计较?那男人说的话,对半是真的了。他看向孟启涵,眼神带着冷意,“这男人欺负了你,我今日便把他杀了,也算是为了讨回个公道。”说着,便亮出利剑,两个男人便这么打了起来。两人打得轰轰烈烈,没多会儿,便直接从小屋子里打了出去,一下就打到了外面,兵刃相接的兵兵乓乓声,在这幽静的村庄里,显得分外清晰。与柳纪年一道同行的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孟启涵以一对众,渐渐便感到了些许不敌。柳桃之见到柳纪年招招式式皆是狠厉,根本不像是作假,那模样,是真的要把孟启涵杀了为她报仇啊!柳桃之心头莫名一急,她对着柳纪年便是一声大喊,“纪年哥,住手!不要打了!”可是,柳纪年却并没有住手,眼见着他们的利剑就要朝着孟启涵的身上刺去,柳桃之身体快过一切,一下就闪身挡了过去。幸而,柳纪年在最后关头急急收住了手中的剑,又对众人大喝一声停手,这才没让人伤到柳桃之。孟启涵低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柳桃之,唇角不知不觉地便微微弯了起来。柳纪年看着柳桃之,对她的行为有些恼怒,柳桃之的心口也是一阵砰砰砰地狂跳不止,好容易把缠斗的双方叫停了,她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柳纪年把剑往剑鞘里一别,有些没好气地瞪着柳桃之,“你这是作何?”“不能随便杀人。”柳纪年冷哼一声,“他欺负你,如何不能杀?”“我,我什么时候说他欺负我了……”柳桃之下意识地反驳,言语间对孟启涵的维护之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柳纪年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那眼神中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柳桃之只觉得浑身都要热了起来,她微微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闷声说:“他没有欺负我,他反而还救了我。我中了蝙毒,是他给我解的毒,我们不能恩将仇报。”柳纪年听到柳桃之的话,却只敏锐地扑捉到了一点,“什么?你中了蝙毒?”柳桃之点了点头。她精通毒术,对自己中的毒十分了解,那就是蝙毒。而她原本知道蝙毒的其他解法,但是自己昏迷不醒,却也是无法告知。而孟启涵,便对她用了最笨,也是最常规的解毒之法。虽然那样的解毒之法委实是对她多有冒犯,但是,至少她的毒已经解了,不是吗?错过柳纪年的视线在孟启涵的身上扫视,便见孟启涵像是有恃无恐一般,堂而皇之地与柳纪年对视。他的唇角,俨然还挂上了一抹嘚瑟的笑,显然,柳桃之的维护,让他的心情很是愉悦。柳纪年心情莫名不爽,他又转向柳桃之,认真问道:“是何人向你下的毒?”柳桃之却是摇头,“那人蒙着面,他一开始并非有意向我下毒,而是想要把我带走。后来受到阻拦,这才恼羞成怒打了我一掌。”柳纪年听到这些,眉头更是深深地蹙了起来,深觉此行便不应该让她们两姐妹出来,竟让她们遇到了这等危险之事。柳桃之想到什么,便又问道:“你们怎么会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柳纪年想要回答,但是看了孟启涵一眼,却又把话收了回去,最后只隐晦地说:“我们发觉了异动,担心你们出事,这才赶了来。”柳桃之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说的发觉了异动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想到了那忽然发作的罗盘,一下便就明白了过来。她想起了那天刚刚在河边醒来之时,那罗盘便是不停抖动,发光发亮,但是没多会儿便又恢复了正常。方才,罗盘也是发生了异样,然后他们便出现了。想来,这罗盘当真并非凡品,竟能指引着他们寻了来。柳桃之想到了罗盘,当即便转身,趁着孟启涵不备,直接从他的怀里把罗盘抢了过来,然后交给了柳纪年。“这便是那东西,纪年哥你拿着吧,回去交给族长。”柳纪年把东西前后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便收了起来。孟启涵的目光却一直有些不死心地追着那东西看,心里暗自琢磨着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又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柳纪年把东西收好之后,便问,“夭夭呢?”柳桃之的神色不免暗淡,“我自中毒之后便在此处待了不短时候,夭夭在郢都之中,怕她是要急坏了。当务之急,还是不要耽搁了,我们还是感激离开这里吧。”柳桃之本能地不想让柳纪年过多围绕孟启涵展开盘问,她便一直岔开话题。的确,她在这里委实待了太长的时间,是该离开了。而孟启涵更是如此,他是北梁的新帝,若是一直失踪,定然要引得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局面一片大乱。柳桃之既然已经痊愈,便没有再在此处多待的必要。柳纪年自然也看出了柳桃之对孟启涵若有还无的维护之意,他微微抿唇,却也没有再围绕这个话题多说什么,而是点了头,决定先离开这里再做其他计较。临行前,柳桃之向柳纪年讨了一些银子,放在了桌面上,算是对这段时间叨扰的一些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