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晴问:“嗯?”
“以及,是否愿意在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之后,愿意为病床上的他们把尿。”
但事实是,就在曲繁漪与迟威订婚的那个晚上,当迟威将40万买钻戒的钱打入曲繁漪的账户,并且告诉她这是婆婆的一点点心意时。曲繁漪望着银行卡里一串数字,就已经在心里默默起誓:“婆婆,将来,我愿意为你把尿。”
四口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几句家常,就听迟妈妈提到邻居家的儿媳妇怀了个双胞胎。曲繁漪与迟威对视一眼,迟威笑起来:“您急什么?我和小漪婚礼都还没办呢。”
迟妈妈一愣,说道:“也该准备了吧。之前找人算了,5月有几个日子比较合适。”这么说着,又命令迟威爸爸,“你一会儿给老吴打个电话,让他把场地先给我们订了,婚庆公司也帮咱找一个靠谱的。然后把威和小漪拉个群。”说到这里,她看向迟威:“婚礼的事情你多上点心。”
迟威嘴里含着饭,唔了一声:“你让小漪来。婚礼这事还得按照小漪的标准来办,她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迟妈妈不语了。没好气瞥了迟威一眼——也就你,都不知道第几次做新郎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林珊来。
林珊读书时候的导师和她是闺蜜,两个人因为迟威和林珊离婚的事情还生了嫌隙,好在如今冰释前嫌,一致对外。就在上周,闺蜜告诉她:林珊回国了。
迟妈妈至今拿捏不准迟威对林珊的心思,听着迟爸爸和迟威说着婚礼的宾客,忽然开口:“对了,你那去美国的前妻要不要来?你俩还有联系不?”
话音一落,家里一下子安静了。
迟威下意识看了曲繁漪一眼。
曲繁漪只见过林珊的一个背影,那天特意等到午饭的点过了才慢吞吞回到家。
与曾宇邱的拥抱紧紧持续了几秒,他就将她推开,依旧是那个浑不吝的笑容,问她:“怎么了?想不开了?”
曲繁漪脸颊烧红,赶忙解释:“昏了头了,我刚刚只是站不稳。“
“所以跌我怀里了?”
曲繁漪不说话。
曾宇邱只是认真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别冲动。“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样对我,我怕我犯错误。”
迟威和林珊拥抱的样子又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她烦躁起来:“这世界上不要脸的人那么多,差我们……”
曾宇邱拇指摁了她的唇:“我不做偷偷摸摸的情人。要是你哪天想离婚了,再来找我。”
她恼火:“那你……”
她说的是那个吻。
曾宇邱难得认真:“我故意的。离婚吧。他配不上你。”
两个人站在小区的后门拐角,偶尔有居民路过,投来目光,曲繁漪慌忙后退,拉开距离。见她半天不语,曾宇邱了然一般笑了:“得了,我知道了,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对吧?”
她说:“今天是我糊涂了,你走吧。”
“……行。”曾宇邱一边点头一边后退,半开玩笑,伸手在耳朵边做了个手势,“那就等哪天你再糊涂了。打我电话。”
她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好久。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站在小区楼道里时,她还贴心给迟威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刚刚逛了一趟商场,现在打算回来。
推开门时,玄关处的那双女鞋已经不在了。迟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心不在焉,而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两杯水。
破绽太明显,她也只好装没看见。
她不着痕迹环视了家里一圈:客房的桌面上有了轻微翻动的痕迹,洗手间的那枚钻戒也不再原位了,卧室没人进过,此外,迟威书房的那个黑色旧箱子则彻底消失了。
女人总是擅长演戏,心里明镜,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伪装对于曲繁漪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她的表现毫无异样,而迟威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将这件事情隐瞒了过去。
。
从迟威父母家回来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行驶在四环的路上,车载广播的主持人闲聊了路况和天气,最后说道:“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下面请大家听一首经典钢琴曲《被风吹过的街道》。祝大家晚安。”
随着卡农的音乐流淌在车里,曲繁漪面色一僵。
迟威留意到她的异常,反而心虚起来,清了清嗓子,将音乐声音调小:“小漪,我和你说件事。”
“嗯?”音乐变得隐隐约约,很快被隐没在窗外嘈杂的背景音里。
迟威的声音很轻:“林珊,也就是我前妻,回国了。”